第六百六十二章 步步為營的從不是他們
賭注和賭局都是王泰平自已主動提出來的。
如今宋玉枝已然勝出,便也不假客套什麼,伸手接了王泰平親手遞上的賭注。
“侯夫人快看看,荷包裡頭到底是多少銀票。
”
“對啊,這姓王的滿嘴胡吣,沒有一句實話。
侯夫人仔細檢查檢查,小心他給你一個空荷包!
”
“就是。
他說裡頭是‘君又來’過去一個月的利潤就是了?
怎麼也得把他家酒樓過去一個月的賬簿拿比對,才能确認他有沒有說假話!
”
看客們被王泰平愚弄了好一番,說起話來自然沒有那麼客氣,一邊義憤填膺地幫宋玉枝籌謀劃策,一邊用眼刀子剜王泰平。
一時間,王泰平慘白的臉色變得青白交加。
還是那句,宋玉枝同王泰平雖然無甚交情,卻不能不顧念在豐州城裡照顧自已頗多的霍老夫人。
她便沒有應一衆看客讓她當面拆開荷包檢查的要求,隻笑道:“時辰也不早了,日頭也越發毒辣了。
今日承蒙諸位厚愛,第一次開獎這般順遂熱鬧。
這樣,今日午市,我們百味樓一應吃食都隻要八成價,酒水則隻要半價。
”
前頭已經說過,珍馐百味樓現在供應的吃食裡,隻有藥膳系列是面向高端客戶的,一小盅就要白文錢外,其餘吃食的價格都不算昂貴。
再來個吃食八折,酒水半價,但凡兜裡有餘錢下館子的,都能負擔得起!
故而有人呼朋引伴直接進了酒樓,有人則忙不疊往家去,說家裡媳婦孩子早就想嘗嘗百味樓與衆不同的烤肉和火鍋了,正好帶他們過來嘗嘗鮮……
而例如李大戶那樣,财大氣粗、對這些折扣可有可無的富客,則都彙聚到李大戶身邊,同他道謝寒暄,另外問問他後頭是怎麼個章程,準備什麼時候安排老醫仙登門給未來老丈人治病,方不方便他們跟着一道去漲漲見識。
畢竟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老醫仙的醫術被傳的神乎其神,卻很少有人親眼見識過,他們本就是沖着這個才參加的抽獎,哪裡會不好奇呢?
李大戶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幾經起落,此時才剛恢複鎮定,腦袋甚至都有些發懵。
但腦袋發懵的李大戶卻沒敢一下子應承下來,隻道:“諸位,不是我小氣,而是事關我那伯父的舊疾,診病的地點也不在我家,而是我準備請老醫仙前往伯父家中診治的,我說了也不算。
另外,我也不知道老醫仙講不講究這些……”
他打起了太極拳,一衆富客也沒覺得掃興——李大戶他未來大舅子和老醫仙都在現場,直接問就是了!
衆人的注意力很快便不再聚集在王泰平身上,錢掌櫃瞅準時機,攙扶着他從珍馐百味樓離開。
二人剛走出去人群,宋玉枝跟了過去,道了聲“且慢”。
王泰平站住了腳,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錢掌櫃連忙道:“侯夫人,今日之事确實是我們不對,不該聽信蔣木匠的片面之詞……但我們東家願賭服輸,已然當衆認輸,雙手送上了賭注。
俗話說上吊還容喘口氣呢,還請您今日高擡貴手,等我們東家養好了身子,必把那潛逃在外的蔣木匠尋到,帶到您跟前謝罪。
”
“錢掌櫃誤會了,我不是要強留你們。
而是有些話,今天得說開。
”宋玉枝說着,請他們站到了路邊的樹蔭下,轉頭吩咐了身旁的小石頭一聲。
小石頭腿腳快,一溜煙似的跑開,未多時,便領來了一個人。
也不是旁人,正是那“潛逃在外”的蔣木匠!
王泰平和錢掌櫃看清來人後,神色像調料盤似的精彩。
宋玉枝隻作不覺,繼續道:“王老闆和錢掌櫃方才口口聲聲說,是蔣木匠良心過不去,跟你們‘告發’了我……現在蔣木匠就在這裡,咱們不妨案把話說清楚。
免得壞了蔣家幾代人經營的口碑和信譽。
”
王泰平和錢掌櫃哪裡還有話說呢?
總不能把他們前頭威逼利誘蔣木匠的事兒給公之于衆。
不過他們不說也不妨礙什麼,因為宋玉枝等過半晌,見他們都沒有開口的打算,就道:“王老闆和錢掌櫃既無話可說,蔣木匠,你來說。
”
蔣木匠垂着眼睛,開口道:“蒼天明鑒,我從未跟人告什麼密說百味樓準備在開獎的時候作弊弄鬼。
倒是有人在月前,帶着銀票尋到我,說希望我在給百味樓定制的小木球上動些手腳……我不敢應承,卻也得罪不起對方,思前想後,就把這件事報給了侯夫人。
是侯夫人讓我先假意答應,引蛇出洞。
”
如果說在看到蔣木匠出現的時候,王泰平和錢掌櫃還心存僥幸,想着蔣木匠雖然選擇站到宋玉枝那邊,卻未必會把所有真相和盤托出的話,眼下聽完這番話,二人總算知道他們輸的有多離譜——
敢情打從一開始,步步為營的就不是他們,而是宋玉枝!
而更嚴重的是,一旦蔣木匠把這番話于公堂之上再說一遍,王泰平和錢掌櫃兩人,一個主謀,一個從犯,有一個算一個,根本逃不開陷珍馐百味樓的罪責!
故而王泰平想也不想就道:“方才我才吃夠了信口雌黃的苦頭。
蔣木匠,我勸你也謹言慎行,莫要空口污人清白!
”
同樣不想蹲大牢的錢掌櫃在一旁幫腔,“就是。
我們‘君又來’屹立多年,跟剛開業的珍馐百味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更不會嫌銀子燙手,哪裡會用那百兩銀子去設計陷害百味樓?
蔣木匠這樣說,可得拿出證據來!
否則我們必然去衙門告你一個誣告之罪!
”
二人縱橫商場多年,即便适才剛在人前丢了大醜,但現在否認起來,依舊是振振有詞,叫人看不出半分心虛理虧。
蔣木匠嘴笨,沒想到他們這會兒還能睜着眼睛說瞎話,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哦?
”宋玉枝挑眉笑了笑,“蔣木匠方才隻說有人私下賄賂他,又沒說賄賂他的是‘君又來’。
二位這麼激動作甚?
”
說着,宋玉枝又看向錢掌櫃,“而且,錢掌櫃怎麼知道,那賄賂之人給出的銀錢是一百兩呢?
蔣木匠剛才可沒提具體數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