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麥和陶之雲一回到廠裡,任寶珠和侯新義就圍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問官司結果如何。
陶之雲有些小嘚瑟:“有咱們林廠長運籌帷幄,官司當然是咱們勝咯!
”
任寶珠和侯新義都很高興。
林麥笑着道:“晚飯給所有員工加個餐,要有四喜圓子和紅燒糍粑魚,大家都高興一下。
”
侯新義應了一聲,立刻出了辦公室,去“胖大嫂”餐廳訂餐去了。
優妮可服裝廠人人喜笑顔開,王蓉卻忐忑不安。
坐在車上,一直偷瞟着身邊的關永華。
關永華以為今天的官司他必勝,從早上起,心情就特别好。
王蓉早上去找他時,逮住機會,告訴他,他給她的買房款在那天回家的路上被小偷給偷了。
她沒錢買房了,支支吾吾希望他再次拿錢給她父母買房。
關永華多精明的一個人,王蓉一張嘴,他就知道她在說謊。
不過他不僅不戳穿,而且還爽快地答應了。
并且許諾,下午官司一結束,他就帶她把房子給買下來。
反正現在不論在她身上投資多少,将來都能從她身上賺回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沒必要為幾個小錢斤斤計較。
哄得她開心了,以後讓她救女兒,她也不好推辭。
當時王蓉見關永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搬開了,心情好到爆。
還打算等買了房子,她跟關永華撒撒嬌,讓他給她買一個她看中的真皮包包。
可是現在官司輸了,關永華的臉黑得像鍋底似的,也隻字不提買房的事。
這讓王蓉心裡很是不安。
她怕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猶豫再三,硬着頭皮開口道:“關哥哥,這不是開往王家墩的路。
”
關永華答應給她父母買的房子,就在王家墩輕機小區附近。
關永華态度十分冷淡:“我知道,今天我沒心情買房,以後再說。
”
王蓉很想說,他沒心情買房,可以把錢給她,她讓她爸媽陪她去買房。
可是看着關永華陰沉的可怕的臉色,終究沒敢開這個口。
中途,關永華讓司機在一個公交站台停了車,讓王蓉下車。
王蓉有些委屈地問:“為什麼讓我下車?
”
關永華心煩意亂地按了按眉心:“我有不少公事要處理,你跟着我幹嘛?
回家去!
”
王蓉隻好下了車,乘公交回家。
關永華一回到服裝廠就大發雷霆,讓人把在優妮可的内鬼帶到他面前來。
他要當面質問那個内鬼,為什麼要欺騙他!
如果他能夠提前知道陶之雲并沒有收買成功,他就會早想對策。
今天也就不會輸掉官司,更不會當着媒體的面出那麼大的醜!
内鬼很快就被帶到了方永華的面前,在他面前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擡。
關永華眼裡冒火,沉聲道:“你知道欺騙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不僅要把吞下去的那兩千塊錢給吐出來,我還要曝光你!
”
内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沒有欺騙你,是……是陶之雲和林廠長演戲,欺騙了我……”
關永華冷視着她:“你早就暴露了?
所以她們才演戲給你看?
”
“應……應該沒有……”内鬼道,“我懷疑她們演戲是給所有人看,這樣您才不會起疑。
”
關永華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不然别怪我手下無情!
”
内鬼連忙表态:“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絕對沒有欺騙您一個字。
”
關永華揮了揮手,讓内鬼走。
内鬼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當内鬼跑出西曼服飾有限公司的大門時,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沒有被人盯上,這才快步離開。
幾分鐘之後,從一棵樹後轉出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那個小夥子是丁海峰手下的一個小弟。
那個小夥子盯着内鬼消失的方向,将手裡的照相機往口袋裡一裝,也離開了。
西曼服飾總裁辦公室裡,關永華的另一個助理問他:“關總,你怎麼那麼輕易就把那個内鬼給放走了?
”
關永華眼裡閃過幾絲殺意:“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她辦,所以先放她一馬。
”
那個助理又問:“熊助理因為恐吓他人,被法院當場扣留,移交給了公安機關,這事怎麼處理?
”
關永華皺緊了眉頭。
他心裡煩亂的正是此事。
雖然他剛才在法庭上出了大醜,将他虛僞的面具暴露無遺,可那隻是名聲受損。
可如果熊助理在公安機關胡言亂語,說他威脅陶之雲,是他主使的,他可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這刑事責任有多大,隻是口頭教育,還是拘留……甚至蹲監獄……
他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不少香港同行在大陸開服裝廠,賺得盆滿缽滿。
就他,沒掙到錢也就算了,要是再來個牢獄之災,一定會被香港的同行笑話死的,也不知會不會被排擠出他們那個圈子。
他心裡悔不當初。
早知道自己在大陸沒有财運,就不該來大陸開服裝廠的。
虧他一開始還一直做着一箭雙雕的美夢。
在大陸給寶貝女兒物色到配型的人,給她把病治好。
順便開個廠,賺他一桶金。
如今,第一個願意他還有信心實現,可這第二個願意嘛~
關永華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怎麼也沒想到陶之雲會把熊助理跟她的談話全錄了音,讓他如此被動。
他問法務:“如果熊助理牽扯出我來,我要負什麼刑事責任?
“
法務道:“這就要看你指使熊助理都做了些什麼。
如果隻是單純指使他收買陶之雲,那就不用負任何刑事責任。
可如果是你指使他威脅恐吓陶之雲,那罪責就有些大。
”
關永華急忙聲明:“我沒有指使熊助理去威脅恐吓陶之雲,我隻讓他用錢收買陶之雲。
可我怕熊助理為了保全他自己,硬說是我指使他去威脅恐吓陶之雲,那我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
法務皺緊了眉,思考了好一會兒,道:“這還真有些難辦。
”
關永華病急亂投醫,問身邊的朱助理:“你有辦法和熊助理見上一面嗎。
告訴他,讓他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扛下,我可以補償他三千塊錢。
”
想了想,又道:“五千塊也行。
”
用五千塊錢買熊助理不牽連出自己,他覺得很劃算。
一旁的法務聽了他的話秒懂。
事實的真相哪像他剛才所說的那麼無辜。
一定是他指使熊助理不論用什麼手段收買陶之雲,熊助理才敢威脅恐吓陶之雲的。
不然關永華也不會急成這樣,砸錢也要封熊助理的嘴。
朱助理搖了搖頭:“法律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在看守所羁押期間,沒有經過批準是不能探視的。
所以我沒辦法和熊助理見上一面,更不可能給他傳話。
”
關永華怔了怔:“熊助理又不是犯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罪。
隻是口頭恐吓他人而已,總能取保候審吧。
”
朱助理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這個……我不太清楚……”
關永華轉頭讓法務去跟有關部門交涉,看能不能把熊助理給保出來。
法務沉默了片刻,道:“不管能不能保釋,我看這件事關總最好别插手。
”
關永華頭痛道:“我不能不插手,萬一態助理栽贓我就麻煩了。
”
法務理直氣壯道:“沒做過怕什麼!
不管熊助理說什麼,關總隻承認讓他拿錢去收買陶之雲,其餘一概不承認。
”
關永華遲疑道:“這樣有用嗎?
”
“不管有用沒有,目前也隻能這麼做。
總好過在這風口浪尖,你去保釋熊助理要好。
在這敏感時刻,你去保釋熊助理,很容易讓人認定你才是背後主謀。
”
關永華沉思了片刻,道:“我不保釋熊助理,他肯定會狗急跳牆,咬住我不放。
這樣好了,我們給錢他的家人,讓他的家人試着去保釋他,我就不用出面了。
”
法務點頭:“這個點子不錯,可進可退。
”
關永華吩咐朱助理:“你去辦這件事,不要像熊助理那樣,留人把柄。
”
朱助理領命而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回來複命,喜滋滋地對關永華道:
“我去找到熊助理的老婆,拿出兩千塊錢來,讓她出面保釋熊助理,她一口就答應了。
還說,不管能不能把熊助理保釋出來,她都會站出來作證,一切都是熊助理的個人行為,跟關總無關。
”
關永華滿意地笑了,在心裡想,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點錢就能讓熊助理的妻子背叛他。
他得意不滿三秒鐘,秘書帶着一名穿着白制服的公安走了進來。
有些惶恐地對關永華道:“關總,公安傳喚你。
”
關永華心裡略微有些慌,可臉上不顯露半分,從容地站起身來,跟着那名公安走了,
公安傳喚關永華,是因為熊助理把他和盤供了出來。
說他對陶之雲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關永華指使的。
公安帶他去派出所接受調查。
出了辦公室的門,公安請他坐上這個年代特有的邊三輪警車。
關永華當場拒絕:“我們叫輛出租車去派出所,費用我出。
”
他決不會坐這種警車去派出所,那樣誰都會看見他被公安帶走了,到時還不知會産生什麼有關他的流言。
他的名聲肯定會進一步受損。
公安卻不聽他的,非讓他上警車。
萬般無奈之下,關永華在自家工人詫異的目光中,強裝淡定地坐着公安的邊三輪警車來到了派出所。
令他沒想到的是,牛莉莉和不少記者蹲守在派出所門口。
見他坐着警車來了,不少記者居然掏出照相機對着他一頓狂拍。
關永華下意識地用手擋着臉,那模樣,活脫脫被抓了個現形的不法分子。
關永華跟着公安下了警車,記者們一擁而上,把公安給擠到了一邊。
十幾張嘴全都争先恐後地向關永華提問。
問,是不是他指使熊助理威脅恐吓陶之雲的。
關永華一言不發。
這麼多記者采訪他一個,難免會說錯話,閉嘴是最正确的做法。
從派出所出來幾個公安,把記者趕到一邊,将關永華帶進了派出所進行審問。
關永華按照事先和法務商量好的,隻承認自己指使熊助理用錢去收買陶之雲,堅決不承認熊助理威脅恐吓陶之雲是他授意。
公安見從他的嘴裡問不出什麼,再加上又沒有鐵證證明熊助理威脅恐吓陶之雲是他指使的,最終還是把他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