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雲的話音一落,旁聽席上嘩然。
大家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小小的诽謗罪,居然演變成了刑事案件。
西曼服飾的助理臉色大變,色厲内荏地在法庭上沖着陶之雲咆哮:“我沒有!
你少血口噴人!
”
陶之雲正色道:“血口噴人的是你們,我可沒有!
”
法官問陶之雲:“你有證據證明你剛才所說的嗎?
”
“有!
”陶之雲從包包裡拿出幾盤磁帶,“這幾盤磁帶是那個家夥收買恐吓我時,我偷錄下來的。
”
不光西曼服飾的助理,就連關永華都面如死灰。
此時的關永華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陶之雲會當庭反水,他說什麼都不讓她上法庭,局勢也就不會失控。
隻可惜,林麥那個死賤人把驚慌、憤怒演得太真了,騙過了他,他才放心大膽地讓陶之雲上了法庭。
法官當庭播放了那幾盤磁帶。
磁帶的内容果然如陶之雲所說的一模一樣,她遭到了收買和恐吓。
等磁帶播放完畢,林麥要求發言,獲得法官同意。
林麥曝出一條勁爆消息。
就在前幾天,塗經理收到來自公司獎勵的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和一筆一千塊的巨款。
她懷疑,這套一居室和一千塊錢,是西曼服裝廠用來收買塗經理,讓他在法庭上做假證。
塗設計師滿頭冷汗,蒼白無力地辯解:“不是的,那房子和那一千塊錢不是公司用來收買我的。
”
林麥嘲諷地看着他:“不是用來收買你的,那一定是獎勵給你的。
我就不懂了,你家關總口口聲聲說你為了利益,出賣了公司,把設計的圖紙賣給了我們。
可他不僅不開除你,還給你豐厚的獎勵,難道是在鼓勵你出賣公司?
”
塗設計師幹瞪着眼無言以對。
在法官嚴厲的審問下,他的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
哭喪着臉,把自己被收買的經過原原本本全都交代了。
旁聽席上的關永華當場就想提前離開,卻被法官點名,問他,塗設計師說的是否屬實。
關永華為了保全自己和西曼服飾的名聲,推說自己不知情,許多事都是前銷售經理畢興處理的。
反正畢興已經給他背了一口鍋,再多背一口也無妨。
法官嚴肅道:“可是證人說的收買他的人是你,并非前銷售經理畢興!
”
塗設計師聽到這話,因驚慌而發昏的大腦總算清醒了過來。
忙對法官道:“我……我說錯了,是……是畢經理收買我的。
”
林麥當庭質疑:“一個銷售經理有那麼大的權力,不僅能收買你,還能私自動用公款給你巨款,為你買房?
”
不僅塗設計師,就連關永華也啞口無言。
法官看着塗設計師問:“知道在法庭上作假口供的後果嗎?
”
塗設計師害怕又茫然地搖了搖頭。
法官當庭給他科普:“今天咱們審理的民事訴訟案。
民事訴訟案,在法庭上作假口供,妨礙法官判定案情,可對其處以罰款、拘留等處罰。
如果構成犯罪,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所以你想好了再說,千萬别信口開河,不然後果自負。
”
塗設計師吓得臉都白了,膽怯地看了一眼關永華,結結巴巴道:“收……收買我的人是關總……”
關永華還想負隅頑抗,來個鴨子死了嘴巴硬,死也不承認是他收買塗設計師做假口供。
法院根據塗設計師提供的知情者名單,決定把和此事有關聯的相關人等全都帶到法庭,和關永華當庭對質。
反正那些人證都在西曼服裝廠。
西曼服裝廠離法院又不是很遠,很快就把人給帶來了。
關永華傻了眼,他沒想到江城法院審案跟香港截然不同。
香港法庭在這種情況下不是當場把有關人證給帶到法庭上來,而是宣布休庭,擇日開庭,他就有時間做手腳了。
在帶人證來法院的路上,法院的同志就跟所有相關人證交代了在法庭上作假口供的後果。
因此即便關永華是這幾個相關人證的老總,卻沒有人願意給他背鍋。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可是扯上了刑事責任,在這個年代卻是大事。
因此大家都選擇了實話實說。
事已至此,關永華無法抵賴,隻得承認。
再加上陶之雲提供的那幾盤磁帶,案子已經真相大白,是關永華诽謗林麥及其服裝廠。
法院判決,關永華在三日之内,在各大媒體登報向林麥和優妮可服裝廠賠禮道歉。
并且還要賠償因诽謗而給優妮可服飾所帶來的經濟損失一萬塊。
林麥申請的是經濟賠償三萬塊。
雖然法院的判決遠遠低于她的預期值,但她不想上訴。
上訴浪費精力又浪費時間,還不一定能要來三萬塊的經濟賠償。
她打這場官司的主要目的,隻是想讓關永華做過的醜事暴露無遺,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庭審一結束,關永華一票人就想溜,卻被記者團團包圍,紛紛采訪起他來,問題刁鑽又讓人難堪。
關永華鐵青的臉,一言不發。
他身邊的法務、助理等幾個随從奮力推開記者,簇擁着他和王蓉上車離去了。
陶之雲和林麥一起站在不顯眼的角落,看着關永華一票人狼狽離開的身影。
牛莉莉湊了過來,對着陶之雲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機靈,居然想到了偷偷錄音。
”
陶之雲搖了搖頭,指了指身邊的林麥:“不是我想到的,是麥子想到的。
我隻是按照她交代的來做而已。
”
她說着話,從包包裡拿出那台小巧玲珑的德國錄音機還給林麥。
牛莉莉拍了一下林麥的胳膊:“你是怎麼想到關永華會盯上陶姐的,還讓陶姐早早做好準備?
”
林麥笑了笑:“我又不是神仙,又不會神機妙算,隻是瞎猜的。
就覺得關永華會從陶姐、任寶珠幾個人身上下手。
因為這幾個全都是我的得力幹将,收買他們冤枉我,最有說服力。
所以我才早早做了安排,不然今天這場官司還不一定能夠打赢。
”
說到這裡,她拍了拍牛莉莉的胳膊:“剛才謝謝你了。
”
牛莉莉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問:“我做了什麼,你要謝我?
”
“開庭之前,你故意采訪關永華,讓他當衆難堪。
”
“那件事啊,你不必謝我,那是我的工作。
”
林麥笑着道:“即便是你的工作,其實也是在幫我說話。
”
兩人交談了幾句,林麥就騎着自行車,帶着陶之雲回了服裝廠。
任寶珠和侯新義都焦灼地在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