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下呼喝,一人一狗穿過前屋來到了院子裡。
喊話的是傅沛,他果然已經到了平古,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兒。
再看那狗,我更有些錯愕。
那居然是肉松!
更讓我疑惑的是,這次回來,再見到肉松,就感覺它和以前不一樣了。
並且,才一來到院裡,這狗東西,居然就後腿一屈,倆前腿擡起,看上去就像是個人一樣朝我‘跪’了下來。
“單身狗,你搞毛線啊?
”我心說到底是我養的狗,即便我附身在別的軀殼上,竟還認得我。
“北先生,他是許佞!
”傅沛語出驚人。
我一頭懵:“什麽亂七八糟的?
”
移植肝髒不是小手術,許寧現在即便出了手術室,也應該被送到醫院的太平間了才對。
“先生,他就是許佞。
”
傅沛恭恭敬敬道:“我按照先生交代,一路趕到了平古城河街31號。
才用您給的鑰匙打開您府邸的門,這狗……就迎了上來。
您應該還記得,除了醫術,我還會一門特別的技藝,那就是通獸語。
正是這樣,當年先生您才會選帶我出海的。
”
“獸語?
”我發現他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傅沛點頭,指著肉松道:“我和許將軍最是要好,隻一照面,我就認出他了。
”
“汪!
”
肉松竟像是配合他,朝我叫了一聲。
我懷疑傅沛腦子出問題了,要不就是我有問題。
肉松明明是我撿回來的一條土狗,算是我親手養大的,怎麽就變成許將軍了呢?
不過看肉松現在的眼神,竟真像是‘情感豐富’了許多。
傅沛忽然歎息一聲,說:
“先生,我說的通獸語,並不是真正能聽野獸說話,隻是家傳這門技能,能觀其行、辨其聲,比普通人更能理解它們想表達什麽。
趕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大緻弄清了一些事。
且容卑職詳細稟報……”
“你等會兒。
”我打斷他,上下眼打量著肉松,斜指著傅沛問:“你先說說,你怎麽會來這兒?
”
“哦。
”傅沛道,“我們才進您家不久,就來了一個人,那人自稱姓楊,說他通過蔔算,知道您今日回歸,所以才登門相求,說是他老娘想他妹子,懇請您恩準他帶他妹子去看看老娘。
”
“楊三句!
楊癩痢!
”我一下反應了過來。
傅沛點頭:“楊居士沒見到您,就當場起了一卦,是他告訴我們您在這兒,讓我們火速趕來的。
”
“所以你就開著中巴,直接奔這兒了?
”
“不是中巴,那車路上已經壞了一回了,撐到城河街不錯了,得進廠大修。
我是開您的車來的。
”
“我的車?
”我本能地瞪起了眼睛,“你翻我抽屜了?
”
我那車是停在河邊,但鑰匙是在櫃台其中一個抽屜裡。
傅沛道:“不是我翻的,開您抽屜的是一位大3和尚,鑰匙是他給我的。
他說他是你大哥,你的就是他的,他的還是他的。
”
“穿皮衣那個?
”
“對!
”
靜海?
他回來了?
我想問靜海僧現在哪裡,但轉念一想,還是問出了更加重要的問題:
“你們就一路開車到這兒,暢通無阻?
”
傅沛道:“這段路是不好,但通車沒問題。
不過路上我看到路邊停著一溜警車,我當時還說,查車也不用那麽大陣勢……”
高戰道:“老郭他們真是中招了。
”
我再次看向肉松,試著問:“你真是許佞?
”
“汪!
”
我再次抱怨況風媳婦兒,怎麽就趕這麽寸把況風給傳召回去了。
傅沛也算是能揣摩人心,主動跟我解釋說:
“許寧一死,許佞的魂靈就歸位,立刻趕去了城河街,想要向您托付他的妻兒。
但當時您不在家。
他靈念被您罰至重傷,魂魄虛弱,沒法再支撐,隻能是附到了狗身上。
直到那個時候,他的記憶才全部回歸整合,想起了全部的事。
”
傅沛算是說的夠清楚了,但我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我在空靈境地的確重傷了許佞的靈念,現實中,更是親手掐死了許寧。
要是說那時的他意識混沌,忘了我們已然見過面,而且是我替他兒子接的生,徑直奔赴城河街,和我錯過,這都勉強說的過去。
可他怎麽就附到肉松身上了呢?
關於這點,即便傅沛通‘獸語’,卻也是不能更詳細的解釋了。
想到許寧這一世的妻兒,不禁歎息:“無論如何,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照顧你老婆孩子的。
隻是……打傷了你,是我衝動了……”
“你也不用太內疚了。
”
高戰的意識中,突然多了一人,定神一看,竟然是況風又回來了。
他斜了我一眼,說:“你不會以為我一回去就跟媳婦兒上炕了吧?
孰輕孰重我還有數。
我回空靈境地去查了一些事,保管你大吃一驚。
這許佞和傅沛一樣,當年都跟隨那個姓徐的出海,是他的近身護衛左右手。
但傅沛算是你的親信,許佞表面比他更忠心,卻是某人埋在姓徐的身邊的奸細。
想想也不奇怪,讓姓徐的帶那麽些童男童女出海,說是尋求仙方,萬一一去不回了怎辦?
可是那位怕死的千古一帝,估摸著自己從來沒出過海。
真到了海上,他埋下的這個眼線,就連通風報信都不能夠了。
要說在當時,姓徐的對傅沛許佞他們都還算不錯。
可許佞從頭到尾都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他是那王帝的死忠。
更主要的是,在海上你曾救過他一命。
可那也沒改變他的想法,他隻在暗中發誓,一生終於王上,即便對你於心有愧,也隻能來生當牛做馬報答你。
到了徐魁星徐碧蟾那一世,因為魁星南流部的事,所有人都已經對當時的徐魁星有了恨意。
可偏偏那個時候,機緣巧合,徐碧蟾居然又救了他許佞的命。
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當時徐魁星決定要你做替死鬼的時候,曾經留有後手。
一計不成,就讓事先安排好的人補刀。
那個被他敕令的人,就是許佞。
你救了他的命,他卻懾於徐魁星的淫2威,還是接受了任務。
隻是又一次發誓,說今生無奈,來世當牛做馬補償你。
”
說到這裡,況風連連搖頭:“就他的所作所為,不能說他壞,也不是懦弱,就是腦子不會拐彎。
每次明知道是錯,但或是愚忠,或是因為旁的,總之是老把一些當做不為的事推到下一輩子。
還得是說那個姓徐的手段高,城府深,他終其一生,也沒能逃過那姓徐的算計,就沒有過真正的‘下輩子’。
反過來正是他這種性格,發誓當牛做馬不知道多少回。
這下總算是應了誓了,不過沒能當牛馬,而是做了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