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鞋印的紋路我和高戰都不陌生,那正是體制配發的皮鞋留下的。
高戰又或郭森等老牌的刑警,除非在某些正式場合,平時是很少穿配發的。
原因就是,他們都是一線行動人員,製服會暴露身份,而皮鞋絕對不會比運動鞋更利於行動。
穿配發最多的,要麽是辦公室、接待等人員,要麽就是‘新入行的蛋子’了。
郭森他們都還沒到,先我們之前來到這裡,能留下這腳印的,就隻有那個司機了。
看到另一個細節,我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沒有和高戰商量,直接接管了身體,按下保險,甩出了9MM的轉輪彈倉,倒出子彈,隻看了一眼,便熱血上頭。
“為什麽會有一發是空的?
”高戰驚道。
“那就是有人開過槍了!
”我邊把子彈裝回去,邊繞過櫃台。
剛才我已然看到,後方貨架上有個疑似彈孔和些許血跡。
這時更是看到,在櫃台和貨架之間,赫然倒著一具屍體。
之前在集裝箱裡驗屍,已經用掉了高戰隨身的膠皮手套,這時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先確認了對方已經死亡,隨即直接上手檢驗細節。
“男性,年齡在35-45歲之間。
”
“身高大約一米八,體重大約在兩百斤左右。
”
“死因——被約莫9毫米口徑的子彈穿透心臟。
”
出於職業本能,我把這些都親口說了出來。
高戰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什麽。
事實是,我們都很清楚,打死這人的子彈,正是從現在我們手裡的這把槍發射出去的。
我看了看死屍的兩隻手掌,稍一猶豫,解開了他的皮帶,將他後腰的褲子扯下一些。
“手心粗糙,但沒有明顯的繭子,腰臀部位有反覆滋生和磨滅的疙瘩,表明死者生前長期以坐姿工作。
”
我咬了咬牙,“他應該是吊車司機。
”
“他身上應該有證件……”
我阻止了高戰的行動,說:“這司機連同吊機應該都是臨時雇來的,在雇傭他的時候,雇主應該事先付了定金。
如果是付現金,那所付款鈔票上可能會留下雇主的指紋。
高哥,就眼下的狀況,任何人都會認為,是你開槍殺了人。
別說他隻是被雇傭,是無辜的,就算是嫌犯,在沒有正面緻命性襲擊行為痕跡的情況下,一槍直擊要害,你也違規了。
”
“是那個司機陷害我!
”
“應該不是他本人的意願。
”我搖頭,“你的身體能夠被我和風哥駕馭,他又怎麽不能夠被利用?
怪隻怪我之前把他抱上車的時候,沒有仔細檢查他受傷的程度。
他那時候應該沒有重傷,還有行動能力。
可是現在再回去,他就真的是肋骨折斷,沒辦法步行到這裡了。
地上的腳印說明不了什麽,就算證明他曾來過,但他對開槍這段肯定沒有記憶,不可能承認開過槍,隻會說是他受傷後一直在車上,後來把配槍交給了你。
”
“就是特麽槍上有他的指紋也說明不了什麽!
”
我苦笑:“呵,你想證明什麽?
洗脫了你的嫌疑,證明槍是他開的,那不還是冤枉了自己的戰友?
”
高戰怒極反笑:“現在咱們是‘親哥倆’了,都被冤枉殺了人,還他娘的沒翻案的餘地。
不過我比你強點,最多算是嚴重違紀被開除,大不了再進去蹲一年,你就……唉。
”
我說事到如今也想不了那麽多了,還是那句老話,在其職謀其事,務必竭盡全力救下歐陽若。
正屋門面再沒有用的線索,便出了後門,來到了院子裡。
仍是和之前的假獸醫站布局相同,但每個房間裡就真表明真正有人長期生活過。
但偏偏查看了所有房間,沒見一個人影。
我不禁嘬牙花子,況天工為什麽就不能多留一會兒呢,身為靈境的主宰,他在的話,一定能感應到些什麽。
我本人卻是受到身體的限制,有太多的東西發揮不出來。
高戰問道:“你猜何武飛帶歐陽若來的時候,回到過這裡嗎?
”
我說:“應該沒有。
我到假獸醫站的時候,喝的那杯水溫度在90攝氏度以上,老式的保溫瓶超過兩個鍾頭就不會保持這個溫度。
跟何武飛一起的,還有其他人,有可能在護士進電梯前對她進行催眠的那個。
到了路口,何武飛下車,步行到假的獸醫站。
先燒了水,再裝作好整以暇迷惑我們,拖延時間。
他的同夥就直接開車把歐陽若帶到了這裡。
那之後,雇傭的吊車司機就按照雇主要求,吊動集裝箱堵住了真正通獸醫站的路。
”
“吊車司機為什麽會來這兒?
是那會催眠的同夥開車接的他?
”
“那就不是能用猜的了。
”
說話的同時,我們已經再次仔細搜索了每個房間。
要說在平時,單以高戰的經驗,就應該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但是這一趟的‘出警’,特別是之前跟何武飛一戰,已經快把他的體力精力消耗殆盡了。
即便高胖子意志力超過普通人,也不是鐵打的。
“老郭啊老郭,關鍵時候掉鏈子!
”高戰隻能是把‘怨氣’撒在郭森那頭。
意識中,我朝著高戰呲了呲牙:“你都‘殺人’了,還用管紀律嗎?
”
“怎麽能不管?
!
”高戰有點回過味來,“你想幹什麽?
”
“說是警1察,我總共也沒開過幾回槍,不如趁這次的機會過過癮。
”
說著我把配槍對著落雨的天空,連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
”
槍聲震天。
但是,卻沒有達到我原本的用意。
直覺告訴我,這真正的獸醫站裡似乎隱藏著什麽邪魅。
但高戰的身體限制了我對靈體的感知。
警用配備不能夠打鬼,但警2槍能夠震懾陰靈邪祟。
對方刻意隱匿,槍聲的震懾或許能夠令它們露出些形跡,但很顯然,我沒有達到目的。
我對高戰說,別抱怨郭森了,讓他回去加強鍛煉身體,那樣的話,再遇到眼下的情況,也能應付得省力些。
高戰窩火說,要真救不了歐陽若,就算我不被開除,那也引咎辭職,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還想什麽下一次?
就在我倆幾乎放棄,隻求等支援到來的時候,前邊忽然傳來兩聲狗吠。
跟著,就聽一人大聲道:“北先生,是我!
傅沛許佞來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