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
孫祿忽然指著我面前的畫說:「這畫像畫的是咱們,可人數不對。
你數數,一、二、三、四、五,畫裡的是五個人,算上丁斜楞,咱們就隻有四個人啊。
這個蹲著的是禍禍你,旁邊這個是我;這個長頭髮的,明顯是個女的;這瘦高個是丁斜楞……這不還多一個嘛,這個多出來的是誰啊?
」
越聽他說,我頭皮越是發麻,猛一擺手,讓他趕緊打住。
我想說讓他別自己嚇自己,棺蓋上的畫哪能就是我們,多半是事有湊巧,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反倒是和他動作一緻的,朝著屋子裡,身邊的每一個人看去。
石刻畫雖然簡練,但十分的形象,不光畫中的人物形象特點和我們幾個相符合,而且動作都和我們前一刻出奇的相似。
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畫中我和孫祿之間,靠後方的位置,多出一個人!
我暗暗在心裡對照,我、孫祿……右邊那個曲線明顯不同,頭髮較長的,是我們當中唯一的女人呂珍;瘦高個是丁斜楞……
我跟孫屠子中間多出的這個是什麼人?
這時,孫祿忽然猛一拍巴掌。
我嚇了一跳,扭過臉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
孫祿咽了口唾沫,聲音怪異的說:「沒跑了,這畫裡頭畫的,就是咱們現在!
」
「你是不是非得自己嚇自己?
」我到底還是不想承認這個詭異的事實,硬著頭皮和他辯駁,「你也說了,畫裡有五個人,咱們就四個,那第五個人在哪兒?
」
我說著又忍不住看向身邊,孫祿一把搭住我肩膀,低聲說:「這畫裡沒錯,這屋裡現在就是五個人。
」
他眼睛斜朝著我,嘴卻向下努了努,見我仍摸不著頭腦,張口說了兩個字:「影子!
」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影子!
按照靜海老和尚的說法,朱安斌的殘魂此刻就附著在我的影子裡,要是把他單獨算成一個人,那這屋子裡,可不就是五個人嘛!
而且,手機的光亮在前頭,此刻我影子投射的位置,剛好就在斜後方、在我和孫祿中間!
發覺這一點,我腦子是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這石槨棺蓋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被弄到這裡來的。
上頭的煙熏絕不是一時半會兒作假上去,石刻畫更不是短時間內刻上去的。
假使上面的畫和棺蓋的年代相同,畫裡的內容怎麼可能是當下這屋裡的情形?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先知?
」呂珍忽然說道。
她這麼說的時候,眼睛注視著我,表情很有些怪異。
我自然知道,她是想到了我在訂婚宴上糊弄她的那番鬼話。
那時候,我就是自稱先知,目的是挑起和徐榮華之間的話頭,和盲目的想要解恨。
我不敢說世界上有沒有先知的存在,但對於沒有親眼見過的事物,我一貫都持中立態度。
能夠佔蔔的人我不是沒見過,段乘風、段四毛,還有薑懷波,這幾個人都能夠蔔算。
但是,真正接觸下來,手段最高明的段乘風,也不過隻能算到一些大緻將要發生的狀況,而且時間範圍也有限制。
這石槨棺蓋存在的年頭絕不止一年半載,甚至有可能三五年、十多年前就已經有了,怎麼可能事先有人算到,我們會來到這兒?
況且,說的再透徹點,我來這附近的徐家老屋找東西是必然的,就算遇到丁斜楞也是必然,孫屠子和呂珍卻都算是『計劃外』的!
我那會兒要是接受了徐榮華留下的遺產,現在跟呂珍就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要不是老獨和老軍倆倔老頭偷偷從醫院跑了,孫屠子也不會跟我到這裡來。
退一萬步,就算石棺蓋上的畫是具有蔔算本事的『先知』刻畫,那怎麼能把這兩個人也算上?
呂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從包裡翻出自己的手機,打亮閃光燈,走到一邊,蹲下身照看起來。
我這才想到,棺蓋上的刻畫不止一幅,忙和孫屠子一起過去查看。
當看完棺蓋上所有的刻畫後,我和孫屠子的表情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呂珍咬著嘴唇,臉白的像白紙一樣,眉宇間說不出是驚恐還是憤怒。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最先開口的卻是呂珍。
她一下站起身,瞪眼看著我,神情間已然全是惱火:「徐禍,你不覺得你太幼稚了嗎?
」
「我怎麼了?
」我茫然的問。
呂珍口氣冰冷的說:「當初是你放棄這套房子的,可沒有人逼你。
現在就算你反悔,想要拿回房子,你完全可以走法律途徑,雖然我不認為那有用,可你現在裝神弄鬼,實在讓我覺得噁心!
」
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沖我發飆了,也忍不住冷笑:「你想多了,我如果在乎房子,當初就不會放棄。
我這次來,就隻想找到祖父留給我的東西。
」
見她仍是一副橫眉冷對的鄙夷模樣,我也有些來氣,怎麼以前就沒看出來,這女人這麼貪財呢?
我指了指石棺蓋,不等我開口,呂珍就又氣沖沖的說:「你搞這些是為了什麼?
想讓我以為,那房子是鬼屋?
甘願放棄房子的所有權?
我看是你想多了,我說過,房子已經賣了。
我隻是還沒來得及清理裡邊的東西。
」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懶得再和她糾纏不清,這女人分明就是掉進錢眼裡了。
關鍵是,這會兒我再和她說什麼,她百分百聽不進去。
因為,在看完石棺蓋上的全部刻畫後,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像是一場陰謀,一場完全針對呂珍的陰謀。
刻畫總共有七幅,前五幅畫裡,每一幅當中都有五個人。
其中有四個男人,在此刻看來,就是指的我、孫屠子、丁斜楞,以及附著在我影子裡的朱安斌。
另外一個女人,就隻有呂珍了。
第一幅畫裡,四個男人站在一邊,那女人卻是雙膝跪地,朝著一個方向磕頭。
雖然她面朝的方向隻有一塊長方體,並沒有紙箱子和骷髏頭的存在,但我和孫祿都看出,那就是之前發生在呂珍身上的情形。
第二幅畫,就是剛才我們第一眼看到的那幅了,是除了丁斜楞之外,我、孫祿、呂珍,以及『影子』朱安斌在棺蓋前的情形。
要說這兩幅畫帶給人的還隻是詭異,從第三幅畫開始,畫風卻是變得十分恐怖。
畫中,原本站在我和孫祿身後的那人,手裡多了一把刀,並且將刀子刺進了五人當中,瘦高個的身體裡。
第四幅,瘦高個渾身鮮血淋漓,身形更加骨瘦如柴,而持刀人的另一隻手裡,則拿著一件人形的物品,正在遞向我。
到了第五幅,我居然將他遞來的東西,像穿衣服似的披在了身上!
也就是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孫祿忍不住顫聲說了一句:他是把丁斜楞的皮剝下來,讓……讓你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