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屠子這麼說的時候,我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去孫家樓時,在四嬸子家的大槐樹下,看到人皮的事。
然而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剩下的兩幅畫徹底勾住了。
這兩幅畫中的場景不再是這間破屋子,而是在一棟看似樓房的建築前。
畫裡已經不見了『瘦高個』,隻剩下另外四個人,但更讓人詭異森然的是,畫中的女人是橫在建築前,胸口的位置赫然插著一把刀!
最後一幅畫和倒數第二幅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棟建築的門打開了!
……
「把心放回去吧,沒人惦記你的房子!
」
孫祿斜了呂珍一眼,使勁抹了把臉,問我:「你覺得這些畫是什麼意思?
」
我搖了搖頭,看著最後兩幅畫,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向呂珍問道:「你知道這最後兩幅畫裡是什麼地方?
」
呂珍咬了咬嘴唇,冷冷說:「裝模作樣,明知故問!
」
「這就是那棟老房子?
」至今為止,我還沒真正進去過所謂的徐家老屋,但從呂珍的反應看來,我似乎沒有猜錯。
孫祿說:「照我看,這畫裡畫的,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
先是把丁斜楞殺了,把他的皮披在你身上,然後到了你家老屋,再把某人給殺了,當成祭品祭拜供奉。
屋子的門打開,或許就意味著,把某人做成供品後,咱就能發現你家老屋裡到底有什麼了!
」
他一貫是眼裡不揉沙子,呂珍已經引起了他的反感,所以才會說的這麼直接,而且說到『把人殺了當供品』的時候,咬著牙加重了語氣。
「你們夠了!
」呂珍衝到我面前,有些歇斯底裡的大聲吼道:「這房子現在是我的,你們做什麼都沒有用!
我說過,房子已經賣了,你們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根本嚇不到我的!
」
我被她震得耳朵疼,卻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將她扯到一邊,驚恐的看向丁斜楞。
畫中的預言如果是真的,丁斜楞這會兒不是應該被殺死剝皮了!
孫祿顯然也想到了我所想到的,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向我腳畔的影子。
丁斜楞沒有任何異狀,反倒像是完成了使命似的,裂開滿是胡茬子的嘴,沖我「嘿嘿」傻笑。
「影子沒動靜。
」孫祿的聲調十分的怪異。
「不然呢?
」我橫了他一眼:「你還以為,影子會持刀行兇?
」
「這可說不準。
」孫祿指指我的背包,乾張嘴不出聲,「包裡可有刀!
」
「屁!
影子要是能拔刀殺人,我特麽不用混了!
」
我揮手製止還要糾纏的呂珍,想了想,走到一邊,擡起左手,對著佛珠小聲問:「大師,這件事你怎麼看?
」
不管靜海做事再怎麼不地道,但他始終見多識廣。
在看到畫中丁斜楞被剝皮的時候,我就想起了四嬸子家見到人皮的事。
靜海同樣跟隨我去過四嬸子那裡,或許他能想到些什麼也不一定。
然而,我連問了幾遍,佛珠都沒有反應,就好像靜海已經不在裡面,佛珠變成了死物一樣。
「你還真是得了好處就翻臉!
」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我的舉動倒是更加激怒了呂珍,她攥著雙拳大聲沖我道:
「別再演了!
你們兩個大男人,這麼欺負我一個女人,不覺得臉紅嗎?
」
我沒理她,眼珠快速的轉了轉,轉頭對孫祿說:
「先不管這裡了,去老房子看看再說。
」
跟著才又對呂珍說:「我說過,我來就是為了從老屋裡找一樣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多半不是你想得到的。
」
我沖她伸出手:「把鑰匙給我,你先回去吧。
」
呂珍卻是水米不進,怒極反笑說:
「我說了,從你放棄繼承權開始,房子裡的一切都已經不屬於你了。
我可以允許你進去,找你所謂的『遺物』,但那東西是否屬於你,得我說了算。
你要覺得不合理,咱們法庭見!
」
我此時隻覺得這女人說不出的面目可憎,憤憤的收回手:「你愛怎麼說都隨你!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你對有些事一無所知,如果非要摻和,後果自負!
」
「好!
」呂珍冷笑,「我還真想看看,會不會有第五個人,呵,應該是你敢不敢殺了我!
」
「別跟她囉嗦了,她無藥可救了。
」孫祿拉著我向外走。
「啊呃!
啊呃!
」
丁斜楞忽然又一次拉住我,朝著一旁裝骷髏頭的紙箱指了指。
我和孫祿同時一怔,孫祿回頭又看了棺蓋一眼,「嘶……,禍禍,在畫裡頭,去到老屋的時候,那……那『影子』身上好像多了點東西。
會不會是……會不會是他把這死人腦殼帶過去了?
」
我剛才也已經注意到,場景切換到那棟建築前的時候,那殺了丁斜楞的『影子』,肩後多了一塊像包袱似的凸起。
隻是我腦子本就亂糟糟的,被呂珍一攪合,更是忽略了太多細節。
「什麼死人腦殼?
」
呂珍的目光落在丁斜楞手指的位置,先是「啊」一聲低呼,跟著卻又更加憤怒,「徐禍,我知道你是法醫!
我希望這隻是用來教學的模型,而不是你找來嚇唬我的真人頭骨!
要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控告你毀壞屍體!
」
我對這個女人已經無語了,正想跟她翻臉,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斜楞!
斜楞?
!
」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這人顯然沒想到屋裡有這麼多人,愣了一下,愕然的問道:「你們是啥人?
在這裡幹啥咧?
」
我仔細打量這人,是個中等身材,年紀約莫五六十歲的老頭。
最初我隻見他肩上像是挑著擔子,沒看清楚那是什麼,等到適應了光線,才發現他肩上扛的是一條破舊乾縮的長凳。
再看看長凳兩頭掛著的家什,一下就明白這老頭是幹什麼的了。
這也是個手藝人,不過現在在城市裡已經很少見了。
這老頭,是個走衚衕竄小巷,替人磨剪子菜刀的。
見他明顯認識丁斜楞,我就想跟他搭話,剛要張嘴,呂珍突然一聲尖叫,踉蹌的躲到了我身後頭。
我不耐煩的問她:「怎麼了?
」
她一臉倉惶,說不出話,擡手朝著那磨刀的指了指。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我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