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紙箱裡竟然是一顆骷髏頭,我和孫祿都驚呆了。
這時,身背後突然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回頭一看,跪在地上的呂珍,居然像搗蒜一樣,磕起了頭。
她用的力氣不小,沒幾下腦門子就磕出血來了,而且,一邊磕,一邊還身子直哆嗦。
我見她表情動作恐慌,眼中更多的是麻木,知道不對勁,一個箭步衝過去,硬把她拽了起來。
一手捏起法印,抵在她前額上,快速念起了清心法訣。
剛念了一遍,呂珍就渾身猛一震,像是剛從夢裡驚醒似的,恍然的看了看四周,「呀」的一聲扶住額頭:
「出什麼事了?我的頭,怎麼這麼疼?」
我顧不上跟她解釋,讓孫祿先把她帶出去。
別說發生在她身上的狀況古怪了,單是紙箱裡藏著人頭骨,就已經不是小事了。
「把箱子給我。
」我沉著臉,向丁斜楞伸出手。
他居然很聽話的雙手捧著紙箱遞了過來,但同時又朝著牆根不住的比劃。
我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箱子裡的人頭骨,稍許鬆了口氣。
孫祿走回來,低頭看了看,低聲說:「從骨骼表面看,這頭骨的主人死亡時間至少超過三年以上了。
」
我點點頭,確定不是近期發生的命案,就不必擔心現場被破壞。
我把頭骨連同箱子交給孫祿,想到丁斜楞之前曾朝著頭骨跪拜,試著問他:
「這是你的親人?
」
「啊呃…啊呃!
」丁斜楞用力點了點頭。
我籲口氣,他到底是沒瘋到家。
箱子裡的頭骨,要是他的親人,倒算是說得過去。
頭骨的主人具體死亡時間要經過化驗才知道,但通過表面觀察,應該死了至少三年以上。
把死人頭骨刨出來,放在裝電飯煲的箱子裡供奉……這倒是像神經病能辦出的事。
哪知道丁斜楞點過頭後,忽然又使勁搖了搖頭。
我忍不住皺眉,看來要從這瘋子身上證實死者身份是不可能了。
孫祿問我要不要報警,我剛要回答,丁斜楞突然又一把拉住我,把我往牆邊拽了拽,指著牆根「啊呃啊呃」的比劃著。
「他想讓你看那棺材蓋子?
那後邊會不會有什麼?
」孫祿仍有點戰戰兢兢,不過這隻是針對丁斜楞本人。
我看著丁斜楞,見他指著石棺蓋朝我連連點頭,越發覺得這件事非同尋常。
外邊陰著天,破屋裡光線實在昏暗。
我擺脫丁斜楞,掏出手機,沖孫祿使了個眼色。
孫祿會意,把紙箱放到一邊,咬咬牙,攥著拳頭走到丁斜楞身邊。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防備丁斜楞忽然發瘋,做出攻擊性的行為。
瞧模樣,他也是真豁出去了。
我打亮手機閃光燈,走到牆根邊蹲下身,看了看那石棺蓋,以及周圍。
牆根另一邊是個破爛火盆,丁斜楞未必就會做飯,但這裡是他的窩,冬天天冷,烤火是免不了的。
也正因為這樣,整個石棺蓋表面都被熏得黑乎乎的。
這也證明,這棺蓋放在這裡必然是有一定年頭了。
孫祿探著頭對我說:「這破屋子,會不會是以前守靈用的?
」
我微微搖頭,「這才在市區邊上,附近哪會有墳地?
」
再說了,就算周圍以前有墳地,丁斜楞也不可能一個人把這至少三四百斤的石闆弄到屋裡來。
或許之前他還有親人,他是瘋子,他的親人總不會全是瘋子吧?
我又仔細看了看棺蓋表面,發現煙熏遮蔽下有幾道不怎麼明顯的淺痕。
我左右看看,順手從一旁紙闆的夾層裡抓了一把廢紙,試著在有痕跡的部位抹了一下。
「你們在幹嘛?
」呂珍不知怎地,又走了進來,「我的頭怎麼會受傷的?
」
我說:「等會再說,你先出去。
」
呂珍明顯不是輕易被指揮的主,關鍵她也沒看到紙箱子裡的頭骨。
不光沒往外走,還往前湊了兩步。
我暗皺眉頭,但這會兒已經顧不上管她了。
因為,我發現石闆表面的煙熏被抹掉以後,竟有著一些刻畫的痕跡。
呂珍剛才朝著這邊磕頭,明顯是不受控制,紙箱裡不過是一顆普通的人頭骨。
難道說,她怪異的舉動,和這棺材蓋子有關?
帶著疑問,我又在石闆上抹了兩把。
當石闆表面的刻痕大面積映入眼簾的時候,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孫祿這會兒也被吸引著往前湊了湊,疑惑道:「為什麼不是銘文符咒?
怎麼是畫?
」
「你問我,我問誰?
」我提醒他說:「你最好別分心,當心『斜愣眼』咬你耳朵!
」
「嘖!
你有溜沒溜?
」孫祿不滿的說道,「我現在感覺,傻啞巴貌似對咱沒惡意,他搶你包,就是想把你引到這裡來,讓你看看這塊棺材蓋子。
」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正是此刻我心裡想的。
可我怎麼就覺得這事兒越來越怪呢?
孫祿讓我別墨跡,乾脆把整塊石闆抹乾凈,看看上面到底畫的是什麼。
我也沒再多說,又抓了兩把廢紙,一口氣將大部分覆蓋石闆表面的煙熏擦掉。
這一來,我和孫屠子更加張口結舌。
一則煙灰抹去後,更加能肯定,這青石闆,就是石槨的蓋子。
再就是,石闆表面,刻畫的的確不是什麼銘文,也不是符咒之類,而是正如孫祿剛才說的,竟是數幅雕刻的圖畫!
那石刻畫都是由最簡單的線條組成,卻絕非是小孩子的塗鴉,就工整程度和刻畫的深度看來,絕對是有著石刻功底的人,利用專門的工具刻上去的。
我雖然不是盜墓賊,但可以肯定,面前的長方形石闆,九成九是石槨棺蓋。
什麼人會在棺材蓋子上畫畫呢?
呂珍忽然說:「這上面刻畫的,好像就是咱們現在的情形。
」
說著她又往前湊了湊,指了指最靠近我面前,也是閃光燈照射最清晰的一幅畫面。
我也已經看清了她所指的位置,單看畫還沒什麼,可聽呂珍這一說,我就覺得後腦杓冰涼。
畫是簡筆畫,內容更是簡潔,就是幾個人,背對著我們,面朝著一塊長方體。
此時此刻,我們幾個人,全都圍聚在牆根邊,而我們面前的牆根底下,恰好貼著牆面,橫著一塊長方形的石棺蓋!
我呆了呆,下意識扭臉看了看已經湊到我身邊的孫屠子,見他雙手抱在腦後,一副愕然癡獃的樣子,再看看那幅石刻畫,我就差沒喊出聲了。
他的動作……以及我現在蹲著的樣子,簡直就和畫裡的情形一模一樣。
就好像是有人站在我們背後……站在這破屋子的門口現場速寫……
不,這簡直就像是有人用加了特效的相機,即時拍下屋中的場景,又復刻到石闆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