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血腥四溢,身形被壓得不能動彈。
蘇錦沅睜大了眼時,看到的便是他幽暗深沉的眼眸,那裡面灼灼如火,烈焰燎原,包裹着的是她震驚蒼白的面容,仿佛要将之燃燒殆盡。
無措而又慌亂。
蘇錦沅咬着他時,卻被強撐着探入更深。
鮮血順着兩人嘴角流淌,像是不知疼痛,而他越發食髓知味,不肯罷休。
謝雲宴見她蒼白臉上浮出薄紅,動情時越發靠近,一手抓着她腰肢時,忍不住眼睫輕顫,唇上變得溫柔起來。
可就在這時,身下本該柔軟下去的人卻是顧不得腿傷,狠狠一腳踹在他膝蓋上。
“唔!
”
謝雲宴吃痛時,身形一踉跌開之時,迎面就是狠狠一巴掌。
血迹落在薄唇之上,謝雲宴眸色幽暗的看着她,而蘇錦沅唇上染着血,往日驕傲至極的人,此時卻蒼白的臉,眼裡盛滿了水光。
謝雲宴身形一震:“阿沅……”
啪!
又是一巴掌,蘇錦沅打的毫不留情。
“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可以随意亵玩的妓子?
”
“這是你大哥的院子,我是你嫂嫂,不管我跟你大哥退沒退婚,至少現在我還是蕭家長媳,你的長嫂,你就是這麼肆意羞辱我?
!
”
謝雲宴正是情動,可對上她滿是怒意、難堪的目光,他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那方才肆虐的戾氣陡然散了個幹淨,整個人面對着她淚眼之時,手足無措,“我不是,我隻是喜歡你……”
“你的喜歡就是不顧我的意願強來?
你的喜歡就是不顧你大哥屍骨未寒,蕭家滿門忠烈清名,逼着你長嫂與你媾和。
”
“你可曾想過祖母,想過待你至親的蕭将軍,還有你大哥?
”·
蘇錦沅滿面慘然的看着他,
“你想讓我被萬人唾棄,讓我被人咒罵跟你叔嫂通奸,還是想要人指責我不安于室,勾引小叔辱及蕭家門楣,讓蕭家多年清名毀于一旦……”
“你别說了!
”
謝雲宴臉色慘白:“我不會讓人這般說你,我不會……”
“可你就是這麼做的。
”
蘇錦沅不想聽他多言,“我從頭到尾都隻将你當成弟弟,也未曾對你有任何旁的心思,之前如果讓你有所誤解,是我的錯,可你我之間絕無可能。
”
“我不會喜歡我夫君的弟弟,更不會讓自己成了蕭家的污點,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你走吧。
”
謝雲宴上前半步想要拉她的手,可蘇錦沅卻是直接避開,就那麼冷着臉看他,
“謝雲宴,别讓我後悔救你。
”
他整個人如置冰窖,渾身透骨的冷。
臉上血色散盡之時,染着殷紅的薄唇越發濃豔,那黝黑的眼裡蓄上一層水汽。
蘇錦沅有些狼狽地側開眼:“出去!
”
“阿沅…”
“滾!
”
夏生站在院中,早在聽到屋中傳來争執,察覺到不對時就已經将旁人驅逐,隻這會兒看到謝雲宴被推搡着從房中出來。
那房門“砰”的一聲緊閉。
謝雲宴臉上留着巴掌印,唇上血色刺眼。
夏生心頭猛地一顫。
六公子和大少夫人,他們……
蘇錦沅将人趕走之後,強撐着的身形就突然一軟,直接跌坐在房門之後。
眼淚撲簌掉落時,她伸手擦着嘴唇,那血迹染在手背上,被咬破的地方一陣刺疼。
珍珠抓着蘭芷去找了鄧廣平,得知蘭芷居然背主,還收了外人的東西,鄧廣平絲毫沒有遲疑,就直接将人扭送去了外院,等再回來時,蘇錦沅已經歇下了。
層層紗缦之後,蘇錦沅斜躺着時,身形被紗缦遮着。
珍珠站在外面說道:“鄧管家說,蘭芷雖然沒做什麼危害少夫人的事情,可是翡玉在前,府中不能留她,等明兒個就将人送去城外的莊子,交給那邊的婆子管着。
”
蘇錦沅低“嗯”了聲。
“少夫人,您嗓子不舒服嗎?
”怎麼聽着有些沙啞。
蘇錦沅低聲道:“可能是着涼了,不礙事。
”
“院子裡的事情你看着打理就行,去另外挑個丫鬟提拔起來幫你,要聽話老實的。
還有,去跟鄧伯說一聲,去找幾個會武或者力氣大的丫頭過來,再找幾個護院。
”
“玉磬堂這邊,還有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那邊也派人守着,多加些巡邏的人。
”
珍珠隻以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吓着蘇錦沅了,尋護院守着玉磬堂倒也沒什麼稀奇,她點頭答應下來:“奴婢晚些就去跟鄧管家說。
”
蘇錦沅心裡藏着事,朝外說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一會兒,晚上不用叫我起來吃飯,你記得去一趟文德苑,看看陸其。
”
“是。
”
珍珠見紗缦裡面,蘇錦沅扯着被子蓋住了半張臉,整個人微蜷起來。
她連忙放輕了動作,替屋中碳盆裡添了新碳,又将窗棂開了小半透氣。
過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
蘇錦沅本隻是借口休息想要一個人靜靜,可誰知道躺下去之後,滿腦子都是謝雲宴壓着她親吻,說着喜歡她的樣子。
她腦子渾渾沌沌,到了半夜時更是發起熱來。
蘇錦沅整個人就像是躺在火爐子裡,周圍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皮肉都好像要被燒裂了一樣,難受的發出細碎的聲音。
蕭老夫人匆匆過來時,在門前就遇見了裹着狐氅披散着長發的蕭大夫人。
老夫人驚訝了下:“你怎麼過來了?
”
蕭大夫人神情一僵,闆着臉說道:“我晚上睡不着賞雪呢,她那丫頭急慌慌的,剛巧讓青染撞見了,我反正也沒睡,就過來看看。
”
蕭老夫人掃了她一眼,見她發間身上全是雪花,那狐氅之下也隻穿着寝衣,腳下踩着的單鞋也被雪浸濕了,這可不像是半夜賞雪的裝扮。
蕭大夫人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下颚都繃緊了。
老夫人見她眼睛四處亂看,忍不住就低笑了聲,也懶得大兒媳婦嘴硬心軟,隻直接進了房中,就見珍珠一臉慌色的守在床前,而旁邊一個中年婦人正在替她診脈。
那婦人穿着樸素,方巾繞頭,姓劉,父親曾是京中太醫,後因診治宮妃不利遭人冤枉處斬,而劉氏因已外嫁沒被牽連,卻被夫家休棄,曾得過薄家照拂。
先前蕭家這邊幾次三番出事,不是受傷就是生病,席君甯一個外男不可能常住蕭家,而蕭家上下女眷居多,豢養尋常府醫也不太合适。
薄膺無意間知道此事,就将劉女醫介紹給了蘇錦沅,說她醫術不錯,人品也極好。
蘇錦沅考校過她幾次,又征詢過老夫人她們的意見之後,就讓她留在蕭家這邊當了女醫,平日裡大多都是照顧魏婉芸母子,而其他一些尋常病症,她也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