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下的動靜,引起城門上的好奇。
越來越多人往下看,馬聞澤也帶着幾個親兵走下來。
比起方耿厚的狼狽不堪,少女衣着幹淨,頭發也沒有多亂,哪怕被方耿厚拽着手腕,她的神情卻并不驚慌。
不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不驚慌是假的,少女在故作鎮定。
她腰闆挺得筆直,但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地面,不敢朝他們多看去一眼。
這份逆境裡的倔強隻會更令人想去摧毀她,折斷她的硬骨。
起哄的人群忙問方耿厚她是誰,發生了什麼。
馬聞澤也好奇,不過更好奇方耿厚這幾天去了哪。
方耿厚咬牙,說道:“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對了,王上呢?
”
“在天步府。
”
“我去找王上!
”方耿厚拉着少女朝前走去,“此女非常有用!
非常!
”
“她是誰?
”
“這婆娘,是偷偷跑去找李骁的未過門媳婦兒!
”方耿厚說道,“李骁就是南城門外在打我們的那群雜畜的頭兒!
”
周圍靜了一瞬,随即嘩然。
“那捅死這婆娘!
”
“把她扒光了玩死她!
”
“把她頭皮給活剝了!
”
“原來是這賤人!
”
……
一人作勢咳了一個濃痰出來,要朝她吐去。
馬聞澤立即揚腳将他踹開。
“幹嘛!
”馬聞澤大聲說道,“你們幹嘛!
”
少女依然還是一臉傲然的模樣,脊背挺得筆直,槍杆一樣,但是那眼睛,卻怎麼都不敢看人。
方耿厚也将少女護在身後:“你們這樣弄死她,那我這一路辛苦豈不白費?
!
此女有用,大用!
”
“是!
”馬聞澤也道,“此女的确有用,你們莫要亂來!
”
“對!
”馬聞澤一名近衛叫道,“我懂了!
外頭那些兵馬都是正規軍,他們的頭兒要娶的媳婦那肯定也是名門閨秀,什麼王公貴臣的女兒,那叫李骁的鑰匙不顧這婆娘死活,那不是跟咱們過不去,是跟這婆娘的娘家過不去!
”
“對,對對!
”方耿厚順着他的話說,“這些人,辱他妻女就是殺他的頭,他要真鐵了心不管這婆娘,咱們再玩她呗!
”
“玩她!
玩她!
玩她!
”
“搞死她!
把她的皮剝下來!
”
周圍男人頓時大叫。
越來越多人說出更惡劣,更無恥的針對性别的“虐刑”。
很多人看到,少女微微閉上眼睛,很輕很輕的沉了一口氣。
“快帶她去找王上!
”馬聞澤對方耿厚說道,再點了幾個兵,“你們幾個人一起去,一定要看好她,别給她找到機會尋死!
”
“是!
”
方耿厚也巴不得馬上走。
這個少女在身邊,方耿厚時時在提心吊膽。
她剛才那模樣,别人以為她在害怕,方耿厚心知肚明,那些言語徹底将她惹怒。
如果可以的話,方耿厚真他娘的想将她戳穿,讓她在這裡被直接打死。
但這個少女的身手,方耿厚清楚,沒人能捉得住她。
她一個人打不了這麼多人,但是她一個人,就是能逃跑,就是能飛檐走壁,瞬間離開。
甚至,還能在跑之前,把他這條小命給拿走。
方耿厚也不想這麼不仗義,将這惡女引來對付自家兄弟,可是不這麼做,被“虐殺”的就是他了。
剛才出發前,李滿和宋傾堂,還有張稷,勾着方耿厚的肩膀去到一旁聊了會兒人生。
就憑新萬善關那殺人不眨眼的一幕,方耿厚相信,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帶少女進來,好歹算立個“功”,看看能不能保個小命,要是不帶她進來,現在他方耿厚就是個支離破碎的死人。
跟着北城門所抽調出來的一半士兵,方耿厚帶着夏昭衣,一起往天步府而去。
不過要去南城門的士兵一直在小跑趕路,故而距離越來越大。
到最後,隻剩他們十來人不到,還有三隻火把。
入冬的晚風既寒且大,火把獵獵,不時折腰。
少女秀美的面龐在火光下尤為動人,旁邊跟随的幾個士兵眼睛一直不規矩,不時朝她看去。
從臉到脖子,到胸,到腰,再從下而上,肆意打量。
有幾人蠢蠢欲動,一人忽的大膽伸出手,摸向少女的腰肢,想蹭一把。
孰料方耿厚早就盯着這幫兔崽子了,立即把夏昭衣拉開,對着那人就是一腳:“你他娘的找死啊!
”
罵完“锃”的一聲,方耿厚從一個士兵的佩刀中抽出刀刃。
“咱們想要活命,全靠這婆娘了!
”方耿厚警告這些兵,“再敢亂來,我便砍了你們!
”
“不敢不敢,将軍我們不敢了!
”
“将軍饒命,小的錯了!
”
方耿厚臉都給氣紅了,扭頭朝夏昭衣看去。
卻見少女壓根不為這邊所困,借着火把的光,她的眼睛望着周圍那些農田。
連排的房子全都拆了,摧枯拉朽一般,縱橫交錯的街道變作廣袤無垠的田野。
正當冬季,隻有田壟成行,不見綠芽或金黃,但農種深埋土中,來年破土,可見興榮。
覺察方耿厚看來,夏昭衣收回視線,一言不發,跟上前去。
一路往天步府,皆是農田,偶爾得見大曬場和谷倉。
在快近天步府時,他們在路旁看到了林耀。
兩旁的親兵拿着火把,林耀坐在路邊,目光愣愣地看着前面幾個大糧倉。
方耿厚趕緊跑上去:“王上!
王上!
”
林耀回過頭來,見是方耿厚,驚訝爬起:“方猴子!
你他娘的沒死!
”
“沒死呢!
沒死!
”方耿厚涕淚縱橫,這幾日,真是與死無異。
“王上,你好久沒喊我方猴子了!
”方耿厚哭道。
“方猴子啊,嗚嗚嗚!
”林耀繃了一晚上,也哭。
等看他哭了一陣,随方耿厚和夏昭衣一起來得一個士兵說道:“王上,這個婆娘有用!
”
方耿厚的心跳刹那變快,咚咚咚亂跳。
林耀這才擡頭看向火光下的少女。
佩封城困守這麼多年,城裡的年輕少女,但凡有幾分姿色的,都已被他們納為美妾。
玩膩了,林耀就賞給手下。
方耿厚,馬聞澤這些跟着他一起起事的也這樣,身邊的女人隻要一玩膩,他們轉手便送人,還落個感謝。
女人嘛,就是用來暖床生子再替自己洗衣做飯幹活的,脾氣不好,回去還能打個幾巴掌用來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