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對蕭臣來過之事并未隐瞞,想到桑山石巅一戰,他心中對那位大周的魏王殿下倒有些刮目相看。
“我與他,誰強?
”蕭冥河有興趣知道。
忘憂看向蕭冥河,“各有千秋。
”
蕭冥河笑了,“大師說話從來不會厚此薄彼。
”
“他來做什麼?
”
“他對貧僧論禅一事,頗有疑惑。
”忘憂知道,蕭臣是來阻止他與一經論禅的。
蕭冥河心思略動,“他怕一經會着了大師您的道。
”
忘憂不禁擡頭。
“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但凡了解大師的人多半知道,隻要與大師論禅,基本不會有好下場。
”蕭冥河其實也不理解,一個看起來那麼慈祥的老和尚,對同行下手那叫一個心狠毒辣。
被他論禅的和尚,死的都很曲折。
得說當年有人追殺你,不是沒有道理。
忘憂淡然抿唇,“施主隻看到表相,未究其理。
”
“不想究。
”
蕭冥河才不想被洗腦,而且如他這般注定與佛無緣的人,實在不想看破紅塵。
他喜歡這個無情又冷血的紅塵,每走一步,每經曆一天,都有莫大收獲。
痛跟仇恨,讓他變得鮮活。
他過的很開心,“大師當真想與一經論禅?
”
忘憂擡頭。
“我有一個方法,也有一個條件。
”蕭冥河即刻解釋,“這是第三件事。
”
見忘憂沒說話,蕭冥河繼續道,“戰幕身中奇毒,毒性已入肺腑,哪怕再厲害的神醫,若不知藥引,根本無解。
”
蕭冥河知道忘憂不問世俗,于是将‘戰幕是誰’與他說個清楚。
那是一個,一經拼死都會救的人。
“我有解藥。
”蕭冥河将彼時苗四郎給他的解藥擱到禅桌上,“解藥是兩枚藥丸,大師可走一趟大理寺,為那戰幕念個經,倘若一經想要戰幕活過來,與你論禅,自然可得剩下一枚解藥。
”
忘憂陷入沉思。
“大師可能不太了解一經的為人,他雖是個和尚,但潇灑自由的很,你若以護國寺住持之職威脅,他還真沒看在眼裡。
”
“戰幕的毒,是你下的?
”
被忘憂這樣問,蕭冥河有些好奇,“大師在乎這個?
”
忘憂沉默一陣,“這是貧僧答應你的,最後一件事。
”
“三件事,皆是助人,我亦沒有食言。
”蕭冥河又看了眼那張觀音圖,“都說佛祖普度衆生,緣何不度我?
”
“佛度施主,施主可願意被度?
”
聽到忘憂這樣說,蕭冥河笑了,“所以就算是佛祖,也要雙向奔赴才有意義。
”
忘憂以為如此。
“那一個人的愛跟執着,是什麼?
”蕭冥河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忘憂看過來,“遺憾。
”
“是麼。
”
蕭冥河想到母親所作的萬千畫卷,幽幽的道,“那真是太遺憾了。
”
在忘憂答應會走一趟大理寺後,蕭冥河沒有立時離開,而是在暗處角落,靜靜看着禅房裡的周帝。
他就盤膝坐在那裡,學着和尚的樣子在那兒嘀嘀咕咕念着經文。
天曉得那樣子有多滑稽!
蕭啟衡,你死定了……
入夜,天牢。
溫弦自被侍衛拉進天牢之後甚至沒被關進牢房,直接拽到刑室綁在刑架上,嚎叫哭喊一個時辰,嗓子也啞了,力氣也沒了。
刑室的門終于開啟,溫宛跟上官宇走進來,後面跟着李顯跟李輿。
“溫宛……溫宛你放開我!
”溫弦看到來人,心中滔天恨意瞬間暴漲,拼命掙紮時鎖鍊嘩啦作響。
溫宛走到刑案後面坐下來,桌上動刑的家夥什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之前她還沒太在意,這會兒拿起一個帶着倒刺的鈎子,皺了下眉,“上官大人,這個是不是有點殘忍了?
”
“能入天牢的嫌犯都是惡徒,用刑須得費心。
”上官于恭敬道。
溫宛點點頭,“隻是這鈎子上有鐵鏽,直接鈎在肉上會不會不好?
”
見溫宛看過來,李輿拱手,“會引發痙症,恐有性命之憂。
”
溫宛恍然般‘哦’了一聲,起身走到火架上,将鈎子放到燃燒的炭火盆裡。
“溫宛……你要幹什麼?
”溫弦掙紮幾下,憤怒變成驚恐,寒聲質問。
溫宛扭頭,看向上官宇。
“溫弦,吾等自你府中搜查出來兩個瓷瓶,其中之一裝有鸩石劇毒,另一個瓷瓶裡裝的是解藥,你作何解釋?
”上官宇寒聲質問。
溫弦在刑室裡邊嚎時也想過這種可能,心裡早就有了算計,尤其李輿跟李顯都在,她想說那東西不是劇毒不可能了,“那東西不是我的!
”
是劇毒沒錯,但不是我的!
鈎子長,溫宛握着有絕熱把手的一頭,翻來翻去,力求受熱均勻。
就在這時,外面有獄卒禀報,“蘇大人到!
”
“進來。
”溫宛不可能私自動刑,須得有個見證。
她亦給賢王府去信,隻是賢王沒來。
刑室鐵門開啟,蘇玄璟一襲白衣踱步而入,見溫弦,并未震驚。
消息既已傳到太子府,他自然知曉。
“蘇大人……蘇大人救命!
”溫弦看到蘇玄璟,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再度掙紮着道。
溫宛叫上官宇把前因後果都說給蘇玄璟。
上官宇便将從溫弦房間裡搜出劇毒及解藥的事原原本本相告訴,“當時有兩位李大人在場,可以作證。
”
這是溫宛的意思,全都是大理寺的人,她怕太子府會反咬一口。
至于她為何知道那兩個瓷瓶藏在哪裡,虧得衛開元。
衛開元雖被公孫斐追着跑,但在離開溫府那會兒,他把地方寫在字條上藏在與溫宛約定的秘處了。
“那不是我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裡來了!
”溫弦大吼,“定是你們冤枉我!
”
蘇玄璟看向李顯。
李顯點頭,“上官大人所言,句句屬實。
”
鈎子燒的差不多,溫宛握着鈎子走向溫弦,“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那為何我說我說小王爺沒毒殺戰幕,你就不信?
”
眼見燒的通紅的鈎子被舉過來,溫弦眼中驚恐,“溫宛你别過來!
”
“說說看,你是怎麼給戰幕下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