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站在堂前,自她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仿佛綿密細針刺進洛沁胸口,那些難以啟齒的回憶令她五官變得異常嚴肅,眼底顯露殺機。
“洛沁非但喜歡上念無崖,甚至為了念無崖在大婚當晚私奔,她私奔也就算了,還偷走了她師傅的秘籍跟救命藥丸!
”
聽到這裡,洛沁臉色大變!
這些事隻是她的師兄知道!
“究其原因,是因為那時的念無崖并非隻是染上風寒,而是由風寒誘發一種極為罕見的異症。
”
溫宛說到這裡,洛沁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自然了。
“洛沁帶着念無崖離開後,她的師傅因為沒有配制出同樣藥丸,死于半年後。
”
此話一出,堂外面姓竊竊私語,多為譴責。
“溫宛,你說謊!
”洛沁氣急敗壞,厲聲喝道。
“我有沒有說謊自會有人出面作證,現在,我想把故事講完。
”溫宛面向堂外,“離開玉鎮,洛沁依照秘籍上的藥方四處尋藥,走到哪裡,便将念無崖帶到哪裡,那時的念無崖十分虛弱,不管洛沁用什麼樣的方法,哪怕将師傅的藥丸喂給他,依舊不能讓他好轉。
”
溫宛所言,正是洛沁經曆的。
回憶過往,的确如此。
她為救念無崖想盡各種方法,苦尋珍稀藥材,甚至闖過虎穴狼窩,隻是不管她如何配藥,念無崖的病情一絲好轉也無,那些藥隻是短暫吊住了他的命。
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日,念無崖病情終于有了轉機。
”溫宛終于看向洛沁,“你可知道為什麼?
”
洛沁被溫宛問住了。
那是半年之後的事。
就在她精疲力竭,毫無辦法的時候,念無崖的身體竟然一點一點好轉。
那時她欣喜若狂,反複翻查過往藥方,也不知道是哪一副有了效果,便照着近一個月的藥方不停給念無崖服用。
“你以為是你的藥方有了功效?
”溫宛嗤之以鼻,“是因為我的母親。
”
“不可能!
”
洛沁聽到這裡,一直隐忍的情緒瞬間爆發,“絕不可能!
他們那時根本不認識!
他們也根本沒有機會見面!
”
“那時?
”溫宛揪住洛沁脫口而出的關鍵詞,目色淩厲,“所以你知道他們是認識的。
”
洛沁面頰脹紅,一時語塞。
“我沒有騙你,如果不是我的母親,念無崖早就死了!
”
溫宛直視洛沁,字字冷諷,“你難道不想想,你用半年時間沒救下來的人,如何能在短短一個月内就起死回生,不是換了高人,難不成還是因為奇迹?
這個世上是有奇迹,但也未必能輪得着念無崖!
”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念無崖是慕展歌救的!
”洛沁面目猙獰低吼。
這是她不能接受的事實!
絕對不能!
“念無崖病情最重是什麼時候?
”溫宛質疑道。
洛沁正要說時,身後顧蓉輕咳一聲。
這一聲将洛沁喚回現實,她沉下暴躁不堪的情緒,冷冷開口,“你不是什麼都知道麼!
”
“是十五年前秋。
”溫宛笃定道。
洛沁面色冷凝,沒有接話。
“那一年,我的母親也剛好在邺都出現。
”溫宛看向洛沁,“雖然事情過去十五年之久,可你們當時在邺都客棧住了整整三個月,我想找到證人不難。
”
“那就等你找到證人再說!
”洛沁戾聲反駁。
公堂上,宋相言再敲驚堂木,“證人的事自有本官派上官宇趕往邺都,溫宛,你接着說。
”
“母親救了念無崖,念無崖也自然知道是母親救了他,愛慕母親的心便再也裝不下别人,即便他當時跟你在一起,但是洛沁,你敢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念無崖娶了你?
”
一句話,再次冷洛沁破防,“他是愛我的!
”
“你說沒用!
”溫宛随即叫人拿出另外兩幅畫。
洛沁看到畫,目露兇光,“是你叫蘇玄璟偷了我的畫,燒了我的梅花屋?
”
溫宛将四幅圖平展。
第一幅是《隐道山霧隐圖》,第二幅是《寒山日出圖》,第三幅是《散牧圖》,最後一幅是《美人圖》。
“你可知道,為什麼是這個順序?
”
溫宛看向洛沁,見其不語,大聲道,“念無崖在隐道山見過母親,一見鐘情,心生愛慕!
後因母親陰差陽錯救了他,他對母親的愛慕變成愛戀,你知道紅狐頸間戴的是什麼?
”
洛沁皺眉,她不知道。
“是相思豆。
”溫宛注意到洛沁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動了動手腕。
她腕間也有一枚。
“簡直是笑話!
”
洛沁高舉手腕,“這枚相思豆是我與念無崖的定情信物,我們一人戴一枚,他的那一枚一直戴在手腕上,而且你也說了,他在作畫《隐道山霧隐圖》時隻是一時愛慕你的母親,豈會在那時就在紅色狐狸頸項畫上一對相思豆?
”
“隐道山時,母親頸間所系兩枚相思豆,是母親自己采的,後來母親認得父親便将其中一枚給了父親。
”
“但是《寒山日出圖》上這一對,卻是念無崖将心中兩枚相思豆畫在紅狐頸間,寓意相思!
”
溫宛指着寒山圖上的小狐狸,“想必你還記得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皇城,那時母親已經嫁給父親,頸間自然不會再系相思豆,這兩枚,是念無崖的一廂情願!
”
“你如何知道?
你甚至沒見過他!
”洛沁完全不相信溫宛的說辭。
但這并不妨礙溫宛繼續往下說。
她指向第三幅圖,“這張《散牧圖》裡,綿羊頸間就隻系着一枚相思豆,念無崖在畫這張圖的時候,皇城瘟疫剛剛結束,母親已經不在了是麼?
”
洛沁強硬反駁,“這上面沒寫時間……”
這是念無崖的習慣,四季交疊更替,景色無異,不同的隻是人而已。
“可這上面隻剩下一枚相思豆!
”
溫宛厲聲低吼,“念無崖知母親已逝,所以這幅畫卷上沒有紅狐,也隻剩下他的那枚相思豆,沒有母親的了!
”
“不是!
”洛沁怒吼,“你說的全錯,沒有一件是對的!
”
“最後一幅!
”溫宛指着那張美人圖,“念無崖畫的是你?
”
“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