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鶴柄軒。
宋相言看着自禦書房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的鶴柄軒,一臉疑惑,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其撲通跪在他旁邊,“皇上,大事不好!
”
宋相言,“……”當下這個節骨眼兒,還有什麼事比抓奸細更大?
就在宋相言疑惑時,鶴柄軒扭頭朝他看過來。
宋相言雖然知道鶴柄軒的意思,但也沒有識趣退下,朝其咧嘴一笑。
鶴柄軒最是讨厭宋相言,默默收回視線。
周帝明白鶴柄軒的意思,“鶴相但說無妨。
”
“回皇上,老臣得到消息……”鶴柄軒猶豫片刻,顯然還是想防宋相言,隻是周帝沒開口,他便硬着頭皮說道,“老臣得到消息,魏王蕭臣意圖造反。
”
此話一出,周帝臉色微寒,宋相言腦子也‘嗡’的一聲。
李世安對于這件事也是糊塗的,急忙上前走兩步,壓着聲音,“鶴相沒有證據可不能胡說啊!
”
“皇上明鑒,老臣得到消息,魏王早早與南朝、晉國、梁國甚至于北越都有聯系,還有高昌,此番四國兵動,高昌壓境十萬大軍皆是魏王蕭臣授意,據老臣所知,此番造反羽林營司馬瑜亦在其中!
”
如果不是這麼逼真,鶴柄軒也不會相信,更不會叫司徒佑告知太子府。
究其根源,蕭臣該死!
宋相言聽到這裡,立時拱手,“皇上明鑒,這些臣知曉!
”
周帝目沉。
李世安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直愣在原地。
“皇上,此事是誤會!
”宋相言當即将‘造反’之事與北越細作聯系到一起,言明‘造反’是假,引蛇出洞才是真。
鶴柄軒不以為然,“宋小王爺一向與魏王殿下交好,可也不能偏袒到這種地步!
你說魏王殿下是想引蛇出洞,誰能證明?
”
“皇上,此事戰幕戰軍師亦在參與中。
”宋相言很清楚自己資曆不夠,當即拿出資曆夠的人來與鶴柄軒拉扯,有戰幕替蕭臣說話,這事兒應該能搪塞過去。
一語閉,鶴柄軒臉上沒什麼,胸口卻似被人壓了一塊巨石。
事實從宋相言的嘴裡說出來了,這就是一個局。
蕭臣倒是下了血本!
周帝聽到‘戰幕’二字,心中滔天駭浪又駭了一浪,“宣戰幕。
”
既有戰幕應對,宋相言叩首,“北越細作不除大周将永無甯日,求皇上下旨,遲則生變!
”
周帝下了旨。
畢竟他也很想知道北越細作是誰,若然真的抓到,淩遲都不為過。
宋相言得聖旨匆匆離開皇宮,獨留鶴柄軒在禦書房裡。
周帝閉目,鶴柄軒自顧說着,“皇上,此事千真萬确,乃是羽林營司馬瑜找到司徒佑,親口所說……”
鶴柄軒決定賣了司徒佑,非但如此,他還要最後用一用這位暗狐的狐首。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他要徹底将自己與‘細作’二字撇清關系。
龍椅上,周帝沒有開口,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且說離開皇宮之後,宋相言得聖旨即與溫宛趕去天牢。
“拿到了嗎?
”車廂裡,溫宛着急看向宋相言。
宋相言直接将聖旨交到溫宛手裡,“他們那邊來消息了沒有?
”
“戚少卿派人過來傳話,二十七個武将,已經抓了二十個。
”溫宛知道,成敗隻在今夜。
宋相言點頭,“剛剛鶴柄軒入宮了。
”
“我看到了,他怎麼會這個時辰入宮?
”溫宛也很疑惑。
宋相言狠狠籲出一口氣,“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嘴欠的人那裡得到消息,知道蕭臣造反,大半夜跑到皇上那裡邀功去了。
”
溫宛默。
意識到溫宛擔心,宋相言緊接着道,“我把事情推給戰幕,稱所有事戰幕皆知情,蕭臣不是造反,這次是蕭臣跟太子府聯合起來想要抓北越細作。
”
即便如此,溫宛還是放不下心,“戰幕畢竟是太子府的人,倘若他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那你想多了,他還是要臉的。
”宋相言倒不擔心這一點,他隻覺得周帝氣場不對,“隻是,戰幕實話實說就夠蕭臣喝一壺的。
”
這話不假,戰幕可以為蕭臣澄清‘造反’一事,卻不會将四國兵動跟高昌那十萬兵自己攬下,細作之事結束,蕭臣将要面對的或許是比北越細作更為嚴厲的挑戰。
溫宛也明白宋相言話裡話外的意思。
有時候事情沒到這一步,我們會諸多幻想猜測,會有各種各樣的預設跟防患未然,可真到了這一步,所謂木已成舟,那就急流勇進。
“也是時候了。
”溫宛忽然放下心中忐忑,眼中露出一抹堅定光芒,看向前路。
宋相言側目,眼睛裡再無他人。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他沒找上溫宛,沒有親眼見證眼前少女從弱小無助甚至有點笨拙而不自知,連弄死一個府上丫鬟都要費九牛二虎之力,到如今面對攪動風雲的朝廷劇變,改天換命的逆天時局,臉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這樣的成長,讓宋相言都覺得無比欽佩。
“是時候了。
”宋相言重複了溫宛的話。
就在這時,馬車被一衙役截停,說是皇城正東門抓到一個可疑的人……
此時的皇城正東門,火把沖天,亮如白晝。
被懷疑的人叫何堯,身份是從三品的歸德将軍,亦是當日出現在狄國公府靈堂上的人,然而他的存在一直沒有入所有人的眼,因為不值得。
何堯雖為武将,卻是世襲所得,自身沒有半點能耐,整日遊手好閑,但好在不惹事,日子過的倒也自在。
此刻被蕭臣封了穴道,何堯就很無辜,“魏王殿下,你抓錯人了吧?
”
蕭臣還沒說話,蘇玄璟直接沖過來,二話沒說直接将何堯衣袖往上一扯,右臂沒有傷痕,他再扯左臂時,一道短弩造成的擦傷赫然呈現在視線裡。
“蘇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砰—
蘇玄璟直接一拳頭砸過去,直把何堯打翻在地,雙目血紅,“帶去天牢!
”
何堯不甘心,“你憑什麼在這裡發号施令!
我要見皇上,我要告禦狀!
你……還有你!
沒資格抓我!
”
馬車駛來,宋相言自車廂裡縱步跳下來,手執聖旨。
“皇上聖旨在此,莫說抓你,砍你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