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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的演技大賞》第26章 疑心 過來,替朕更衣。

寵妃的演技大賞 發達的淚腺 3360 2024-05-23 10:56

  停靈的最後一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落的又密又急,天將明時,亭台樓閣便已裹上銀裝。

  大地覆了厚厚一層白,宮人們手提羊角燈,走路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皇帝輟朝成服,後宮嬪妃宮人皆著縞素,序立舉哀,目送壽棺挪於城外安厝。

  壽安宮的這場喪事,可謂是辦的盛大又體面。

  這幾天,楚太後因悲慟過度忽然犯了頭疾,晌午一過,後宮眾人及長寧公主都要去慈寧宮問安。

  一眾宮妃來到慈寧宮前殿,章公公笑道:“各位娘娘稍等,太後剛起,容奴才去通報一聲。

  溫度驟降,風一起,已是徹骨的寒。

  吹得身上的素縞啪啪作響。

  未幾,章公公走過來,笑道:“各位娘娘跟奴才來吧。

  甫一進殿,就聞到了一股藥香。

  楚太後靠在紫檀嵌玉桃果紋寶座的扶手上,先喊了一句“都賜座”,隨後朝長寧長公主伸手道:“長寧啊,你快到哀家身邊來,快過來。

  蕭璉妤緩步走過去,坐下,攏了攏衣裳,柔聲道:“太後的身子可好些了?

  說罷,她用帕子捂住嘴,低頭咳了兩聲。

  她神色憔悴,烏黑的頭髮垂落在臉頰,襯得格外惹人憐惜。

  楚太後憐愛地看著她道:“哀家這頭疾是老毛病了,沒多大的事,到是你,這才多大的年紀,怎就壞了身子骨?
眼下成蓉走了,你的心怕是又要再傷一回,這可如何是好?
”成蓉,乃是孫太妃的名諱。

  蕭璉妤柔聲道:“長寧無礙,勞太後記掛。

  “怎會無礙?
”楚太後拉過長寧的手,對章公公道:“去叫寧院正過來,給公主請個平安脈。

  此話一出,眾人雖面色不改,但心裡卻都清楚,這是太後壓不住疑心了。

  她疑心長寧長公主根本沒病。

  寧晟否匆匆趕來,額間掛著虛虛的汗珠。

  後宮的太醫,一向最是難做。

  明哲保身難,兼顧各宮勢力更難。

  不然太醫院院正也不會在短短兩朝,換了十九位。

  寧晟否將帕子搭在長寧長公主手腕上,須臾過後,道:“回太後,這脈象……”

  楚太後道:“你直說便是。

  得了話,寧晟否實話道:“正所謂久病必虛,久病必瘀,殿下這身子,確實是傷了元氣。

  楚太後蹙眉道:“那……可有什麽法子?

  寧晟否道:“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依微臣看,還是得慢慢調,急不得。

  蕭璉妤垂眸道:“都怪長寧身子太弱,叫太後擔心了。

  楚太後感歎道:“擔心你是應當的,哀家與成蓉的情誼與旁人不同,我們在這深宮做了幾十年的伴,如今她一走,哀家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了。

  聞言,蕭璉妤心裡一緊,連忙道:“太後說的這是哪兒的話,這宮裡頭,還有這麽多人等著孝敬您。

  話鋒瞬間轉給了後宮諸妃。

  分位低的不敢開口,分位高的面面相窺。

  最後還是柳妃帶頭道:“是啊,太後若是不嫌臣妾嘴笨,臣妾願意日日來慈寧宮陪您說話。

  其餘人應聲道:“是啊,是啊。

  “好、好。
”楚太後笑了一下,轉頭又對長寧長公主道:“長寧,她們都肯來陪哀家,那你呢,你是大周的公主,難不成還要一輩子住在驪山?

  驪山。

  薛妃飲茶的手一頓,擡頭凝視這位長寧長公主。

  再一次想到三年前。

  三年前,蘇家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抄家奪爵的聖旨一落,她的兄長薛襄陽便親自帶人闖進大理寺,摘了蘇淮安的烏紗帽。

  按大周律法,蘇淮安應被處以淩遲之行,以平民心。

  陛下禦駕親征前留下的原話是:在沒審出蘇景北人在何處前,暫且留蘇淮安一條命,至於怎麽審,全交由刑部和兵部定奪。

  叛國,那是碎骨頭都不覺得可惜的罪名。

  蘇淮安雖被吊著一口氣,可在牢獄裡被審訊了數月,歷經十幾道酷刑,別說跑,便是連走都難。

  誰也料不到,三年前的八月十五,獄內會忽然起火。

  而就在滅火的間隙,蘇淮安憑空消失了。

  丟了朝廷重犯,兵部和刑部心急如焚,封鎖城門後,又以搜尋敵國奸細為由,將公主府翻了個底朝天。

  可還是沒找到蘇淮安的影子。

  經此,長寧長公主大受刺激,自稱身體不適,非要搬去驪山別苑住一段時日。

  薛襄陽不放心,便親自護送長寧長公主上了驪山。

  直到陛下班師回朝,他才回到京城。

  薛襄陽給她的消息是——蘇淮安不可能在驪山。

  薛瀾怡至今也想不通,那等關頭,除了用情至深的長公主,還有誰敢接應蘇淮安?

  又是齊國細作嗎?

  可若是細作所為,那長寧長公主又為何要在驪山別苑一住就是三年?

  整整三年,直到太妃病死她才肯下山。

  難道真是為情所困,要修養身體?

  蕭璉妤又咳了幾聲,道:“長寧自知任性,若非有太後和陛下護著,怕是早就被人戳脊梁骨了。

  太後怒其不爭地看著她。

  蕭璉妤搖了搖太後的手臂,道:“太後就再容長寧一段時日吧。

  楚太後道:“成蓉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很多事你自己不想著,哀家還得替你想著,到明年春日,不能再拖了,明白嗎?

  蕭璉妤柔聲道:“都聽太後的。

  從慈寧宮出來後,蕭璉妤和秦婈一同來到壽安宮偏殿。

  太妃雖然走了,但皇長子卻還住在偏殿中,皇帝尚未開口讓任何人撫養蕭韞。

  秦婈走入暖閣,隻見蕭韞趴在桌案上,整個人蔫蔫的,也不開口說話。

  看到秦婈後,才打起三兩分精神。

  秦婈問他:“今日,可用膳了?

  蕭韞搖頭。

  秦婈捏了捏他的手心,“那我喂你,好不好?

  蕭韞猶豫了一下,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袁嬤嬤就端著食盒走了進來。

  裡面放著一碗溫熱的米糊。

  袁嬤嬤道:“大皇子雖然聰慧,但到底隻有三歲多,突然見不著太妃,他心裡急,奴婢怕他上火,便隻拿了米糊過來。

  秦婈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嬤嬤。

  秦婈用杓子攪了攪,勻著舀起,放到他嘴邊,道:“來,張嘴。

  方才在冷著一張臉的小皇子,立馬乖乖張嘴。

  秦婈喂一口,他吞一口。

  咽下去便又張開。

  乖得仿佛不是一個人。

  袁嬤嬤在一旁笑了下,緩緩道:“眼下也就您說的話他還聽,方才奴婢伺候大皇子用膳,他說什麽都不肯吃,這米糊都熱了第三碗了。

  蕭韞似不滿袁嬤嬤當著秦婈的面說這些,如水洗葡萄般的黑眼珠,泛起了哀怨的神情。

  袁嬤嬤立馬道:“好好好,奴婢不說了。

  秦婈盯著蕭韞嘴角的殘羹,替他擦了擦,認真道:“我若是不過來,你也得好好吃飯,不能餓著,要聽嬤嬤的話,知道嗎?

  蕭韞道:“不能……留在這兒嗎?

  說到這,秦婈的眸光不由一暗。

  她如今的身份,不過是四品婕妤,無母家依靠,更無所謂的帝王寵愛。

  那男人來她屋裡就隻顧著睡覺,他到底怎麽想的,她根本猜不透。

  偏生她還不能問。

  隻要蕭韞一日不到她身邊來,她就一日放不下這顆心。

  秦婈深吸一口氣,同小皇子道:“韞兒若想我了,可以同嬤嬤說,隻要我能過來,一定過來,嗯?

  長寧長公主看著秦婈出神。

  母妃走後,整個後宮都在為皇長子的去處慌神。

  這位秦婕妤近水樓台先得月,韞兒又如此依賴她,隻要肯多花些“心思”,便可佔盡先機。

  三兩歲的孩子最是容易糊弄,想讓他主動開口跟皇兄要人,也不是沒可能。

  然而這位秦婕妤都沒有。

  若非眼前的人隻有十六歲,她怕是真的要以為,她的皇嫂回來了。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皇兄昨日眼中藏不住的慌亂。

  不由感歎,這皇宮裡,還真是人人都有秘密。

  ——

  秦婈還是如往常一般,於申時離開壽安宮。

  景陽宮正殿。

  明月高懸,透過乳白的窗紙,照的四下裡如籠輕紗。

  秦婈正反覆思忖著今日太後和長寧的對話,就聽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橐橐而來。

  她立馬起身相迎,福禮問安。

  玄色的織錦行袍橫在她眼前,等了好半晌,他都沒開口說話。

  他行至桌案旁,撩袍坐下,才沉聲道了一句平身。

  秦婈起身道:“多謝陛下。

  蕭聿道:“過來給朕倒杯茶。

  蕭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每一個動作,從方才起身,到眼下斟茶,秦婈十分敏銳地察覺出他今日的不對勁來。

  故而一個動作,都格外小心。

  用膳、飲茶,走路姿勢,都是她同四月現學的,絕不會出差錯。

  男人面不改色,但攥著扳指的手卻越來越緊,剛抿了口茶,便開口說乏了。

  秦婈以為他這是要歇息了。

  可還沒等她上前伺候他更衣,這男人便先一步熄滅了燭火。

  四下驟暗,秦婈腳步一頓。

  卻聽他道:“過來,替朕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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