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是不想傷害自己的眼睛。
”
趙公道風輕雲淡般說道。
精衛依舊是帶着淡淡的哀傷。
“但為何你并未變成精衛的模樣?
”
“我見過精衛。
”
“她眼角有痔。
”
就在這時,趙公道的聲音再次傳來。
精衛身體微怔,十分惱怒的轉身,惡狠狠的盯着趙公道:“你還在試探我!
!
!
”
“我隐藏我的身份,你非要揭露出來!
”
“如今揭露了,還要質疑!
”
“如果你覺得我始終在騙你,那就把八卦圖還給我,咱們從此以後,一拍兩散!
”
在趙公道接二連三出手試探後,精衛終于無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怒火,低吼道。
“我隻是不希望未來隊伍内充斥着懷疑的聲音。
”
“如今這個惡人我做了...”
“你就可以清清白白的融入到團隊裡。
”
“雖然這會導緻你對我記恨,但沒關系,這些年裡,我早已經習慣了。
”
趙公道平靜的注視着精衛的雙眼,輕聲開口。
精衛怔住。
而趙公道則是靠在馬車上,緩緩閉上雙眼。
看着趙公道的身影,精衛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說些什麼,就連心底剛剛浮現出的怒火,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最終隻是默默的漂浮在半空中,沒有停留在馬車内,而是緊緊跟随馬車的步伐,漸行漸遠。
“很明顯,她不知道精衛長什麼樣子。
”
“她在賭,賭我沒見過精衛。
”
趙公道雙手墊在腦後,閉着眼睛,十分随意的說道。
蘇陽的姿勢和趙公道相差無幾,同樣沒有睜眼:“你見過精衛?
”
“沒有。
”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關聯。
”
“但她剛剛的微表情,證明了我的猜測。
”
“而通過這一點,也可以判斷出,她其實很聰明。
”
“傻子是不會敢在這種情況下殊死一搏,并且表演的如此自然的。
”
趙公道繼續開口。
“唔...”
“這種事情想想就頭疼,你自己猜就好。
”
“我隻負責打架。
”
蘇陽果斷終止了這個話題,不想和趙公道繼續分析下去。
而趙公道同樣沒有深聊的想法。
馬車再次恢複安靜。
足足半小時後,精衛才重新回到馬車上,看表情,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不過話倒是真的少了許多。
蘇陽和趙公道對此心照不宣,但誰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至少令他們欣慰的是,這最後一段旅途,倒是真變得安靜了許多。
“快到了...”
就在距離終點隻剩下不到十裡的距離時,趙公道突然睜開雙眼,淡淡開口。
雖然依舊是那平靜的語氣,但聲音中卻帶着些許顫音。
顯然,此刻的他内心也遠沒有表現的那般平靜。
“你緊張了?
”
蘇陽睜開雙眼,看向趙公道,似笑非笑。
趙公道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回複,而是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片刻後才重新睜眼:“我剛剛...情緒外露了麼...”
“很明顯。
”
蘇陽聳肩。
“現在呢?
”
趙公道重新歸于平靜,看向蘇陽。
蘇陽仔細觀察:“唔,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我不理解,為什麼一定要隐藏自己的情緒呢?
”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憤怒些,讓人不要打擾你。
”
“開心的時候,就笑出來。
”
“這樣活着,才不會太累嘛。
”
說話間,蘇陽同樣起身,坐在馬車邊緣,看着遠方已經肉眼可見的大海,随口說道。
“情緒宣洩...”
“隻會讓我無法維持理智的思維。
”
趙公道輕輕搖頭。
蘇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維持理智,就可以殺掉昊天了麼?
”
“不能。
”
“但或許概率會大上一些。
”
“昊天...”
“昊天的心思極重,特别擅長摧毀别人的精神,意志。
”
“他太清楚如何讓人的内心崩塌了。
”
“就像是終有一日...”
“我身邊的同伴會死,你會死,包括我...也會死...”
“如果我始終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中,就會陷入他所布置好的陷阱之中,如同當年那般,再次沉淪。
”
趙公道像是回憶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但蘇陽卻認真的思索着,最終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對。
”
“我覺得,精神力量,才是戰勝對手的最鋒利的武器。
”
“我曾經無數次陷入絕望,面對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對手。
”
“如果不是我心中有不甘,有憤怒...”
“就不會屢次打破極限...”
“或許如今,我也已經不知道腐爛在哪條下水溝裡面,被老鼠啃食了。
”
趙公道怔了怔,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隻是看着前方那一望無際的大海,陷入出神的狀态之中。
許久過後,趙公道才回過神來,仿佛是在對蘇陽訴說,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也許...”
“我隻是在逃避...”
“逃避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吧。
”
“我不想再看着同伴的屍體痛哭流涕,也不想讓自己再次心如絞痛...”
“更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沉淪在黑暗之中。
”
趙公道的聲音很輕,但蘇陽卻聽的十分仔細。
他在沉吟數秒後,再次開口:“所以,你要做的,是帶着同伴的意願,繼續走下去啊。
”
“前方是南牆,就要撞破南牆。
”
“前方是昊天,就殺了昊天。
”
“如果這些還不夠...”
“就毀滅這個世界,為你的同伴,包括自己,一起陪葬。
”
“總有一條途徑,是可以讓情緒宣洩的。
”
“當然,如果打不過的話,就陪着同伴一起死嘛。
”
“無論如何,故事都算是畫上了一個句号。
”
“至少,不會後悔。
”
蘇陽十分認真的說着。
兩人隔空對視。
趙公道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果然,你和我的性格,就是兩個極端。
”
“我所考慮的,永遠都是如果在理性的範疇内,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利益。
”
“而你...”
趙公道的聲音略微停頓:“而你,卻可以坦坦蕩蕩的,活完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