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愛我,或者,重新愛上我。
”
他壓抑着情緒,眼裡卻全是對他們再相愛的憧憬期盼。
“……”
卓簡望着他,一時之間竟然無以言對。
愛他?
重新愛他?
這其實都不難。
可是……
他的手就要再握住她的,像是曾經那樣牽着她的手,去他們喜歡的地方。
隻是他的手指尖有些堅硬,堅硬到卓簡像是被紮了一下立即将自己的手移開,然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傅衍夜跟出去,在岸邊。
.
兩個人的衣裳被吹起。
“傅衍夜,我們回不去了。
”
卓簡雙手用力握着冰涼的扶手,聲音啞到他聽不清。
直到她鼓起勇氣去看他。
他們對望,隔着層層夜幕中,海浪,巨風,飄雪。
面對感情,他對她而言,太犀利,太敏感,而過了這麼多年,其實她還像是曾經愛他那樣,又脆弱又沒安全感。
他們經曆太多了,那些讓他們對彼此失望,撕破臉的時光,如一部讓人難以釋懷的老電影,還曆曆在目。
——
新年将至,卓簡在繁星送别莊明厲。
“哎,我會再回來。
”
莊明厲喝了口酒,目視着前方,喝了口酒後說道。
卓簡望着酒杯裡的酒,“這裡有什麼好?
南方人不是都适應不了北方的氣候嗎?
”
“我不一樣?
我身強體壯,适應力也是滿分。
”
莊明厲很自信的對她說。
卓簡笑了笑,也抿了口酒。
适應力,不過是因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母親在這裡。
”
莊明厲遲疑着,然後回頭看着她說道。
卓簡點了下頭,是的,他母親在這裡。
一個南方人,因為跟丈夫的感情出了問題,而長期居住在北方,甚至好像成了一個北方人。
可是,聽說他母親還是會常去星光吃南方菜,那裡的廚師,是做南方菜做的最好的廚師。
他母親看山去那麼堅強的女性,可是在被傷後都選擇不再回家,去吃南方菜是因為想家吧?
猶如當年她在國外,也會自己偷偷包餃子,炒土豆絲,網購北方美食。
卓簡覺得自己搞不懂了。
難道她也變成感情裡的怨女?
不!
她絕不要這樣。
喝了兩杯,再讓調酒師倒酒的時候,莊明厲擺了擺手,“倒在這裡。
”
卓簡看他,“你喝這種?
”
“嘗一下你們女孩子喜歡的味道而已。
”
他喜歡烈酒。
她喝的酒,比較綿。
可是他記住了這個味道,然後轉頭看她,笑着說,“很符合你的樣子。
”
調酒師得意的笑了下,然後繼續去忙着給别人調酒。
“這裡的調酒師都很了解我。
”
卓簡說。
“嗯,不過這酒裡隻有柔,沒有苦。
”
他點頭答應着,卻又附贈給她一句。
聽到那個苦字,她也不得不笑了下,然後轉頭看向别處。
傅衍夜難得的坐在外面。
卓簡覺得應該是他。
身處比較黑暗的地方。
還有一個,像是李恒。
卓簡根據形态認出他們,随即又低頭看着自己空了的酒杯,不久後莊明厲說:“我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
“好。
”
卓簡答應。
不過兩個人出了繁星,卓簡轉頭看他,“我們就在這裡告别吧。
”
莊明厲望着她,不太贊同。
——
李恒跟傅衍夜還坐在那裡,李恒問了聲,“不跟上去嗎?
”
“不用跟。
”
他若有所思。
“哥,你還愛嫂子嗎?
”
“……”
傅衍夜沒說話,隻是黑密的睫毛掀開看着他。
“你有沒有試着很努力地追過一個女孩子?
”
李恒又問他。
傅衍夜有些胸悶,然後看向往外走的地方。
其實,他的心早已經飛出去。
很努力地追一個女孩子?
他沒有嗎?
當年她回來,拒人于千裡之外,他步步為營,才讓她承認了這段關系,才讓她跟他舉行了婚禮。
即便如此,他們這場婚禮,依舊是不順暢的。
在她看來,似乎跟他想的,并不一樣。
是啊,他那,哪裡是追。
“哥,心裡追不算。
”
李恒又說。
傅衍夜煩悶的歎了聲,“你覺得你的情況适合教我?
”
“……”
李恒又被打擊到,不過很快又接着說,“雖然弟弟實戰經驗少,但是懂得多啊,我隻是沒有遇到心儀的,否則,嗯,我肯定手到擒來。
”
“……”
傅衍夜無語,拿了手機便起身離開。
李恒看他突然離開,趕緊的追上去,繼續說:“哥……”
他們終究是出來晚了。
其實傅衍夜心裡是抱着僥幸的。
萬一她還在呢?
可是那個僞君子怎麼會讓她等他,那個僞君子肯定有很多說辭讓她跟他離開。
傅衍夜心煩的歎了聲,看了眼手機。
司機開車過來他便上了車,不過離開前還是開了下車窗,“早點回去,明天你要出差别忘了。
”
“謝謝哥關心。
”
“……”
傅衍夜還是喜歡他工作時候的樣子,關上車窗,離開。
一眨眼,又是一年。
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快到本以為沒什麼事情發生,可是仔細一想,發生那麼多。
他們都曾經曆生死,經曆離别,甚至分開。
他們耽誤的時間已經那麼多,那麼多。
而那晚,她一聲他們再也回不去了,他從來沒有聽她說絕情的話的時候,那麼冷靜過。
傅衍夜望着屏保上兩個人的合影,他在南方的時候,趁她睡着偷拍的,使用後就沒再換。
蘇白有一陣子調侃他,也不嫌丢人。
他丢的人還不夠吧?
傅衍夜看向窗外,直到一輛出租車跟他們擦肩而過。
他鬼使神差的轉頭看了眼那輛出租車。
老宅的燈都已經暗了,隻剩下過暖色的過道燈為人照明。
傅衍夜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上樓,習慣性的先去看了眼兒子們,那幾個小家夥睡的特别香。
傅衍夜有點羨慕他們,想睡就能睡。
隻是當他去公主房的時候,他女兒卻不在,原本平整的眉頭皺了皺,想到可能又被王悅抱去,他也不好再去要。
隻是到了自己卧室那裡,手搭在門把手上想要推開,門把手卻動也沒動。
他漆黑的眼眸這才緩緩地擡了擡,然後心跳開始強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