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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微刺的青茬

咬春靥 3393 2025-02-13 16:41

   眼見表姑娘就這麼被帶走,楊嬷嬷扶着謝老太太回了屋。

   “大公子的那幅畫連那人的鼻子眼睛都看不着,隻能看見個背影,老夫人就這麼治表姑娘的罪,還讓她去祠堂罰跪,會不會不太好?

   楊嬷嬷也并不是替阮凝玉求情。

   她是看着大公子長大的,她在謝府過了大半輩子,她的資曆連大公子平日也對她格外敬重。

   大公子什麼品性,那可是神仙般的郎君,大公子從小就從未讓人操心過,整日循規蹈矩的,是謝家百年來最優秀的天之驕子。

   何況他被陛下欽點當上了文廣堂的先生。

   文廣堂的先生,那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當上?
那都得是德高望重,從朝堂上退休下來的大人才能在文廣堂裡教書。

   可謝淩年紀輕輕,便能同前太傅、前太子少傅這樣的人物一起教書,這說明什麼,說明大公子讀過的書已經能他們匹敵了。

   大公子的古闆守舊都随了謝老太太的亡夫,已故的謝老太爺。

   可那海棠院的表姑娘又是什麼樣的人?

   與人私奔,道德敗壞,楊嬷嬷怎麼想,也不覺得謝淩對阮凝玉會生出那樣的感情。

   于是楊嬷嬷就跟老太太這麼說了。

   謝老太太想的卻比她要更多。

   “若那白薇雨不是不知道點什麼,她不會對阮凝玉動手的。

   甚至牽連到她的妙雲!

   謝老太太堅信一切事情都有迹可循,否則的話白薇雨不會發瘋地去陷害阮凝玉的。

   淩兒可是謝家最優秀的子嗣,是他祖父手把手教導的,淩兒的路從他出生起便被安排好的,他便是滿府的榮光和柱石,所以謝老太太不會允許她的嫡長孫出現一點兒差錯。

   不管兩人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可是一旦事關她的淩兒。

   謝老太太覺得,不應該讓淩兒再跟表姑娘再見面了,要以絕後患。

   要是是什麼,她連後悔都來不及!

   而且,借着這一次對阮凝玉關禁閉,她倒能看看淩兒的反應。

   看看他對這個表妹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她要将阮凝玉關幾天看看。

   她倒要看看,謝淩到底是漠不關心,還是會憐惜,還是會替表姑娘求情。

   一想到家中尚有個孫女失蹤在外邊,謝老太太這顆心就七上八下的,今夜怕是合不了眼了,她又對着佛祖祈禱了一會。

   那邊,沈景钰從軍營裡偷溜出來的時候已經被老侯爺發現了。

   半夜裡,天邊浮着的星星隻剩幾顆,就連殘月也藏在了烏雲底下,隻留一些月光照着人間。

   沈景钰卻覺得這些月光落在地上成了霜。

   在謝府外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沈景钰騎在他的寶駒上,他拽了下缰繩,馬蹄聲便變得遲緩短促。

   白馬等了很久,主人依然沒有要走的時候,它便低喘出了不滿的聲音,但馬上的少年依然沒有要走的動靜,白馬隻能洩氣了,在原地踩了幾下馬蹄,百無聊賴地甩了下尾巴。

   沈景钰坐在馬上,望着謝家大開的府門。

   今夜謝家二姑娘失蹤了,府邸燈火通明,門口多了好幾個家仆在提着燈籠在守門,就看二姑娘會不會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回來。

   而他的凝凝,他每日在骁騎營裡心心念念想的人就住在這燈火通明的府邸裡。

   沈景钰眼眸在黑夜裡明明滅滅,又在一刹那間回歸沉寂阒然。

   他晚上聽到了她告訴他的話後,他便猶如晴天霹靂,明明不該去想的,可他還是發瘋地去想别人到底對他的凝凝做了什麼。

   沈景钰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與她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在他心裡她已經跟他的未婚妻沒什麼區别了。

   他明明都打算好了,他少年時第一個喜歡的姑娘是她,以後與他共白首的人也是她,中間沒有他人的插足,和她成為世間讓其他人豔羨的眷侶。
她想要什麼榮華,想要什麼,他都可以給她。

   可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比他先一步捷足先登了。

   沒有哪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占了便宜。

   沈景钰很惱,濃稠的愛變作成了恨,離開望江樓的那段時間裡他恨極了她。

   他恨自己視如珍寶小心翼翼呵護的東西她卻這麼掉以輕心,讓别人輕易地傷害了她。

   眼見小侯爺在夜幕下鐵青着一張臉望着謝府,不說話,也不離開,硯清心裡擔心了起來。

   他又看向小侯爺那隻被塊布纏着包紮起來的手背。

   小侯爺從望江樓的雅間裡走出來後,便一言不發地來到外面,他先是一個人站在湖邊站了好久。

   硯清以為小侯爺隻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直到他聽見了身後一聲悶響。

   回頭一看,少年意氣用事地将拳砸在了面前的香樟樹上,那棵樹上掉落了幾片微黃的葉子,而沈景钰垂着頭,像佝偻着身體,他用盡全力地抑制着内心憤怒,胸膛也一起一伏的,連同他的呼吸聲都變得急促粗啞。

   再一看,少年的手背已經流血了。

   硯清吓壞了,忙回侯府叫府醫給他包紮傷口。

   沈景钰回去後,便被老侯爺知道他從骁騎營裡偷跑出來了。

   老侯爺叫他天還沒亮之前,就得給他滾回骁騎營。

   說完,老侯爺對他手背上的傷口視若無睹,便回屋歇息去了。

   硯清看見小侯爺坐在桌邊,他不放心地在屋裡守着,可少年就宛如一座身将就木的枯像,仿佛徒有其表,裡頭的木頭早就被侵蝕空了。

   硯清看見小侯爺幾乎沒眨過眼。

   隻有等到眼睛被他堅持得通紅,受不了疼痛的時候,沈景钰才會眨眼。

   沈景钰就這樣盯着在黃花梨木桌上跳動的燭光,那抹橙黃是那麼的刺眼,盯久了好像在燒灼着他的眼。

   少年熬了一夜。

   到寅正的時候,沈景钰什麼都沒說騎上馬,便回了骁騎營。

   硯清跟在小侯爺的後面。

   明明是去德勝門的方向,半路沈景钰卻調了個頭,他那張俊臉在風裡顯得冷峻桀骜,夾緊馬腹加快速度去了謝府。

   沈景钰本想不道别,就這麼離開的。

   眼前模糊的景象又慢慢變作成了謝府的青瓦白牆。

   再望了一眼謝府,沈景钰從愛駒上翻身下來,而後将手裡的缰繩丢給了身後的硯清。

   眼前的身影一晃,硯清睜眼時便發現小侯爺的身影出現在了謝府的屋頂上,再接着,那身影越來越遠,與夜色混合在了一起。

   等沈景钰越過謝府樓閣重重屋頂,見到阮凝玉的時候,正好是她被老太太身邊的楊嬷嬷帶着前往祠堂罰跪的畫面。

   謝府很安靜。

   沈景钰站立在屋脊,那雙深黑的眼眸便注視着謝家表姑娘走在園子裡的石子路上。

   她錦繡百花裙外面披着的是雪狐裘裳,白色毛領擁護着她的鵝蛋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她那張臉被嬌養着長出了許多肉,下巴也沒那麼尖了,眉彎彎的,珠圓玉潤,身上的氣質遠勝過京城裡的一衆貴女。

   硯清很着急,老侯爺軍隊紀律很嚴格,未經允許擅自離開軍隊這是個很嚴峻的事情。

   小侯爺這次違反了紀律,回去跟尋常軍伍一樣按軍紀處置。

   小侯爺一到京城的時候,老侯爺的人便一直在暗地裡跟着監視。

   沈景钰掉頭來謝府,要是被老侯爺發現的話……

   硯清跟了上來,想勸小侯爺該走了,時辰已經到了。

   沈景钰在謝府的屋檐後面,看着那道玲珑纖細的身影許久許久,今夜他那雙眼已經被熬紅了,上唇處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膚上面也長出了一層微刺的青茬。

   沈景钰舍不得眨一下眼,他注視得那麼深,他似乎想将表姑娘的身影深深地記在腦海裡。

   時辰到了。

   硯清又催促了一遍。

   沈景钰雙眼猩紅,在黑夜裡背過了身,遁入了黑夜。

   這一次,他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他會托謝先生好好照顧她的。

   謝先生學識淵博,淡泊風雅,還跟凝凝有表兄妹這一層關系,京城裡除了姚明川,他最信賴的人便是謝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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