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4章 逼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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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連忙請罪道:“殿下恕罪,是奴才多言了。
”
最終謝玧道:“下去吧。
”
阿福退了下去。
謝玧房裡的燈亮了一宿。
到第二天天亮,阿福進來侍奉,才發現他仍是坐在昨晚的那個位置上動也沒動。
殿上的燈芯都燃盡冷透了。
窗外的光線亮開,随着朝陽升起,那金色的日光越過宮牆,透過窗扉,灑落在他的身上,鍍亮了他的半邊身姿。
他一半在光裡一半在陰影中,眼瞳被淬成了琥珀色,那形容宛如不在塵世而是九天仙神一般,美極而又充滿了悲憫的色彩。
顯而易見地,他坐在那裡坐了一整夜。
阿福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忌諱,太子心思何其細膩缜密,連他都能想到的事,太子殿下又怎會想不到。
而他竟自以為是地給太子出謀劃策。
謝玧動了動眼眸,看向阿福,方才吩咐道:“先等北疆的消息,膳房的太監,先不要動他。
”
阿福明了,再不敢多言。
此後,阿福就愈加謹慎了起來,分清楚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一些可以放在明面上說的事他仍舊毫不避諱,可一些不可輕易說出口的事他則懂得了避諱。
而今鎮西侯的戰報傳來,上面是江意的親筆手迹,道明北征軍和西陲軍已然整合,而大将軍劉斐和他的部下勢力因為判斷失誤執意帶兵包抄敵軍,導緻反落入敵軍圈套最終全軍被剿。
終于有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了。
這樣一來,鎮西侯就掌握了邊境大權,晉王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就如同折斷了雙翅的鷹,又能撲騰得了多久。
謝玧招了顧祯來,顧祯得知此消息後亦是喜出望外,道:“殿下,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收網了?
”
謝玧沉吟道:“先不急,我們逼他先出手。
”
隻要晉王先忍不住發動了兵亂,那謝玧這邊收網則更名正言順。
戚懷英一直沒能得到前線最新的戰報消息,之前他的前方眼線傳報都比謝晉乃至是皇帝那裡更快,而今卻是遲遲沒有動靜。
戚懷英心裡明了,這樣的變故可能是因為鎮西侯帶着西陲軍與北征軍會和了以後對他更加防範的結果。
随後他就收到了一份戰報。
然而這份戰報并非前線送來的,而是東宮送來給他的,而且是一份手抄。
是太子的筆迹。
戚懷英在書房裡,桌面上攤着這份手抄,他面容不定,遲遲沒有反應。
心腹在旁道:“這會不會是太子之計,這根本就是一份假的戰報。
”
戚懷英一直沒有收到自己這邊的消息就已經開始懷疑了,而今這份手抄送到他面前,他豈會不明白。
戚懷英道:“你覺得他送這樣一份假的戰報給我,他圖什麼?
”
心腹道:“想要借計拉攏相爺,一起對付晉王。
”
戚懷英道:“照你的思路,我不能為他所利用,理應将這份戰報給晉王過目。
如果這份戰報是假的,那麼事實上就是劉斐勝了,晉王則有恃無恐必反無疑,如此對太子有何好處?
”
心腹凝眉沉思,道:“對太子沒有好處,除非……他已然做好了準備。
”
戚懷英道:“太子看似溫和,實則心機之深晉王無可比拟,如果他不是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他不會冒此風險。
如果說此時北疆是劉斐得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立馬派自己手下的武将去北疆填補以及為自己謀退路,而不是挑起宮中的兵亂争端陷自己于危境。
”
心腹恍然道:“所以相爺覺得這份戰報是真的。
”
戚懷英道:“不是真的,他豈會親筆手書給我。
我料想不錯的話,不光是我這裡,恐怕晉王那裡同時也會得到一份戰報。
隻不過我這份是真的,他那份也就不知真假了。
”
謝玧這是在試他,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做選擇。
這個時候他有兩條路可以選。
一是仍舊與謝晉為伍助他反叛,到時候則免不了一場血洗殺戮,可即便是一時勝利也持續不了多久,等北征大軍回朝,他和謝晉都不會有好下場;二則是舍棄謝晉及時抽身而退,并利用手裡的權利和盤根錯節的關系網幫太子把這場即将來臨的兵亂的破壞力降到最小,盡可能地免去血流成河的結局。
國家内外動亂,他乃文臣之首,事後太子還需得借他安撫朝綱。
戚懷英浸淫朝堂幾十年,他太明白自己應該怎麼選了。
戚懷英所料果然不假,同樣是在這一晚上,謝晉終于也收到了一份戰報。
戰報的内容令他大為驚喜激昂。
劉斐果然沒讓他失望,西陲軍在與北征軍會和以後,于一次與道古交戰中,劉斐刻意延緩援助,使得鎮西侯和她的部下身陷囹圄最終全軍覆沒,由此劉斐便順理成章地接掌了西陲軍。
不枉他蟄伏了這麼久,現在連老天都站在他這一邊,還有什麼能阻礙得了他。
謝晉現在是萬事俱備,連這趟東風也到了,他早就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也不再管皇帝到底什麼時候咽氣、太子到底什麼時候垮掉,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做準備。
這一天對他來說等得太久了,眼下多等一天他都覺得是夜長夢多。
謝晉勢在必得,宮中禁衛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再有他的私兵暗自集結城外,由守城的将領于夜深人靜時悄然打開城門放了進來。
到時候皇宮内外都是他的人,而東宮不過就是五城兵馬司和京郊大營的一批兵力,豈能與他抗衡。
況且他早已在大營裡安插了眼線,适時制造混亂,讓他們自顧不暇又豈能第一時間召集去營救。
夜色深沉,月黑風高,京中街道上都是各方彙聚而來的隊伍,往那座燈火輝煌的皇宮逼近。
宮中禁衛軍也都不聽平時指揮和命令,往皇帝宮殿這邊集結而來。
皇帝還吊着一口氣,但狀态已然和去年太上皇即将去世一般,隻能躺在床上,每日靠人參藥湯續命。
他每日會清醒一陣時間,隻不過還是連床都下不來,說話都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