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便百感交集得難以遏制,然,礙于身份,他不想在葉夏面前失态,硬是把滿腔情緒壓制在心底,這會兒,聽到兒子吐字清晰,
滿目認真地向他說謝謝,夏墨寒忍不住眼眶泛紅,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接着張開雙臂抱住少年,臂彎緊了緊,半晌,方松開,看着少年清亮純粹的眼睛,溫聲說:
“傻小子,本王是你父王,又豈會嫌棄自己的兒子?
疼你愛護你,是本王這個做父王的應該做的,用不着你說謝謝。
”再次拍拍兒子的肩膀,
夏墨寒示意身後的管家給葉夏捧上診金。
管家立刻奉命,捧着一個不大不小,很是精緻的雕花木盒到葉夏面前:“葉二小姐,這是我家王爺為世子殿下支付您的診金,還望您笑納。
”
陳嬷嬷上前,從那位管家手上接過木盒,又在葉夏示意下當着夏墨寒的面打開,一一清點。
“靖王爺給的診金多了些,我收的診金雖不便宜,卻也不是獅子大開口,五千兩銀票足夠,多的王爺收回吧。
”
着陳嬷嬷從木盒中取出五張一千兩銀票,多出來的連同木盒,由陳嬷嬷交回靖王府的管家手上。
夏墨寒沒二話,他知道就他目前對葉夏的了解,對方能把話說出來,自然沒有回旋的餘地。
“葉二小姐對犬子,對本王府上有大恩,既然診金不多要,那本王就許葉二小姐兩個承諾,隻要葉二小姐他日有所求,本王必盡力為葉二小姐辦到!
”
眼前這位女子可以說是給了他兒子心生,給了他靖王府新生,如今,他的兒子,靖王府世子不再是京中人人熟知有着五歲智商的癡兒,
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十七歲少年,不過夏墨寒心裡又清楚,錯失十二年的正常孩子閱曆和學習,在他兒子這,得花時間補回來。
否則,單單在見識上,他兒子要比同齡少年要淺薄不少。
但這都是小事情,隻要他兒子願意去學,他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小孩兒就能彌補不足。
“好,我記住了,來日有需要,肯定會登門向靖王爺求助。
”
葉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受了夏墨寒給出的兩個承諾,畢竟世事難料,有狗皇帝的兩個親口承諾在,來日若遇到什麼她解決不了的麻煩,由一國王爺出面,勢必不費吹之力,解決掉那個麻煩。
承恩公府太夫人過七十大壽,按照太夫人和承恩公的意思,又與家人商量一番後,不打算大辦,畢竟兩個月前府上,乃至葉氏一族經曆過那場無妄之災,
若在這個時候大辦,難免被一些人歪曲事實,拿出來做文章。
然,請帖沒發出幾張,京中各權貴府上卻一個個都不請自來,且攜帶厚禮,到府上給葉太夫人拜壽。
這人來了,不說旁的,單出于禮數,也不能把人趕走,沒得法子,葉太傅隻能吩咐下去,增加宴席,款待前來賀壽的賓客。
面對賀壽賓客,葉太夫人心裡作何想的,無人知道,面上卻一直保持着慈祥和藹的笑容,直至看到宋太夫人出現,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老姐姐,我不請自來給您賀壽啦!
”
宋太夫人臉上堆滿笑容,與葉太夫人套近乎。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葉太夫人即便再不喜宋太夫人登門,神态依然保持得體,看不出絲毫不妥。
“坐吧。
”
淡淡招呼宋太夫人一句,葉太夫人招手喚前一刻跟着葉夏和宋楓彥三隻給她擺手的秦昭上前,握住小孩兒的手輕拍了拍,滿目慈愛說:
“既然我那孫女兒認你做了義子,那麼你也就是我這老婆子的重孫孫了,來,把這個拿上,這是太祖母給你的見面禮。
”
接過身邊老嬷嬷遞過來的極品羊脂白玉平安扣,葉太夫人放入秦昭掌心:“去吧,和彥兒他們到院裡找你表哥表弟玩去。
”
“謝謝太祖母!
”
秦昭攥緊手上的平安扣,朝葉太夫人恭敬一禮,繼而回到葉夏身邊。
“娘。
”
輕喚葉夏一聲。
對着小孩兒笑了笑,葉夏幫小孩兒将葉太傅給的平安扣佩戴在腰間,揉揉小家夥的頭,柔聲笑說:“帶弟弟妹妹去院裡玩吧。
”
秦昭應聲好,抱起宋瑞甯小姑娘,招呼宋楓彥和宋楓染哥倆,四隻前往院裡去玩了。
參加壽宴的女賓待在一處,男賓待在一處,
各府小姐們在開宴前,與各自的手帕交聚在一塊,要麼到承恩公府的後花園賞景談詩詞,要麼坐在花園裡的亭台中閑聊閨中女兒家的笑眯眯,偌大的後院裡,不時有女孩兒的嬌笑聲響起。
而各府夫人們則三五一堆,四五一群坐在一塊兒聊着京中近期發生的新鮮事,好吧,其實不外乎聊的是昌國公府的事兒。
“那誰沒來啊?
”
“聽說病得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
“這病的還真是巧啊!
”
“誰說不是呢?
昌國公剛給發妻留下的嫡子請封世子,她倒來了個一病不起,我看她多半是給怄得病倒在床上。
”
“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覺得那誰這麼些年全是裝出來的。
不然,能由着昌國公那般教導一個年幼的孩子?
”“瞧你說的,咱們又不是吃了隻有蒙了心,看不出那其中的門道。
”
“沒錯,就算咱們一時半會看不出來,這時日久了,誰還是傻子不成?
再說,那誰的姨娘本就是個厲害的,把綏安侯拿捏得死死的,
更是把人嫡子該有的世子之位謀劃到了她自個生的那個庶子頭上,簡直是那些上不得台面裡面的極品能人。
”
“綏安侯一大把年紀,那腦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連昌國公這個女婿都不如,竟然把府上的爵位要傳給一個庶子,你們說他難道就沒想過嫡子那年摔落馬背是被人算計的?
”
“若真想過,他能沒點計較?
能由着一個狐狸精打理府中内務?
能這麼些年不正正經經娶個新夫人進門管家?
”
“據說昌國公請封發起嫡子為世子,皇上允了呢!
”
“确實允了,我昨個有聽我家老爺提起過。
”
“那孩子也是個有福氣的,能認葉二小姐做義母。
”
“苦盡甘來吧,這往後有義母做依靠,等于有了承恩公府和皇後娘娘做依靠,又是國公府的世子,何氏要想再對那孩子耍手段,我看是沒戲咯!
”
就在夫人們談論昌國公府的事正熱鬧時,一年約四十,體型微胖的夫人由遠及近走過來,壓低聲音說:“你們猜我剛聽說了什麼?
”
“王姐姐,您就别賣關子了,說說吧,你聽說了什麼?
”
一身形嬌小的夫人笑看向那體型微胖的夫人說了句。
“靖王世子不傻了!
”
“王姐姐你小聲點,人靖王世子本來就不傻。
”
“是我用詞不當,我和你們說啊,剛剛我有聽說靖王世子的癡症被葉二小姐給醫治好了,本來我是既驚訝又不相信,熟料,剛剛我過來這邊的時候,有碰到靖王世子,他和幾個少年郎君說話有模有樣,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的癡态。
”
“葉二小姐懂醫?
我怎麼沒聽說過?
”
“那你可有聽說過葉二小姐那對雙生子身體恢複康健,次子能重新聽到聲音,開口說話一事?
”
“好像……好像有聽誰說起過。
”
“我在葉太夫人屋裡多聽了兩句,聽葉太夫人與各府上的老太君們說,葉二小姐遇到了什麼機緣,經其師父教化,掌握了一手了不得的醫術。
”
“那葉二小姐的師父是誰?
難不成是莫神醫?
”
“不是莫神醫,葉太夫人說葉二小姐的師父是位稱得上老神仙的隐世高人。
”
“在哪呢?
”
“都說是老神仙,是隐世高人了,你問我我哪知道。
”
其實葉太夫人對那些老太君們說的,都是葉太夫人從葉夏遮遮掩掩的言語中自個琢磨出來的,而葉夏言語間的遮遮掩掩,是葉夏有意為之,
因為在這古代,人們都迷信者呢,她不想把自個的秘密曝光人前,自然就沒在葉家人面前表露出行為上的異樣,譬如當着三小隻的面憑空變出這樣那樣的東西。
反正秘密是她自己的,她不說,旁人隻能去猜測,去放大腦洞琢磨,覺得她神秘,又不能拿她怎樣,這便夠了。
“照這麼說,葉二小姐就是老神仙的親傳弟子,這不單治好了自個一對雙生子,還醫治好了靖王世子,如此醫術,怕是和莫神醫有得一比啊!
”
“對了,你們可知道京中最近開得紅紅火火的那個‘唯夏’日化鋪面是誰經營的?
”
“不知道。
”
“我告訴你們啊,聽說和葉二小姐有關系呢!
”
“唉!
說起來,我最近常吩咐身邊的人早早去‘唯夏’日化鋪面外面排隊,卻就是買不到幾塊那個洗手洗臉用的香皂。
”
“人家每日限量供應,能買到幾塊就不錯了,有的人排隊排一整日都買不到呢。
”
“沒錯,我昨個派人出去排隊購買都沒買到。
”
“聽說一系列有八款,各款香味不同,你們誰有買到整個套系?
”
“我有,我在‘唯夏’首日開張時,直接搶購了兩個套系,後面又着下人前去排隊,湊了一個套系,如今我手上有三個套系,就這,洗手洗臉我都舍不得多用呢!
”
“勻我一個套系怎樣?
”
“我可勻不出來,這兩日我那寶貝閨女纏我纏得緊,非要我給她一個套系,還有我那小姑子,近兩日圍着我嫂子嫂子的叫着,很明顯,也想要一套呢。
”
香皂配方對于葉夏來說手到拈來,畢竟葉夏曾是日化界大佬,産業裡的日化品大量遠銷國外,是業界知名品牌。
而那些日化産品,
基本是葉夏和她下面的研究團隊研制出的,配方不僅空間裡存着,且都在葉夏腦中記着,到這個古代異時空,隻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制作起來不要太easy!
昌國公秦川考慮到兒子秦昭認承恩公府二小姐做了義母,再三權衡之下,他着身邊心腹給承恩公府送來一份賀壽厚禮,且是以秦昭的名義送的,不是秦川不想來承恩公府,是他擔心自己的出現給葉太夫人的壽宴招來麻煩。
因為京中權貴圈裡,可沒幾家看得起昌國公府,看得起他這個昌國公,今日送禮,本是出于兩個府上多多少少沾點親帶點故,若是由于他的出現,在那些賓客中鬧出笑話,無疑是給人承恩公府沒臉。
出于這點考慮,秦川就沒親自到承恩公府給葉太夫人賀壽。
“堂兄,你真好了?
”
夏承睿在葉太夫人面前送上自己和皇後葉清馨的賀壽禮,又陪着葉太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到院裡找堂兄夏沐白、表弟宋楓彥、
宋楓染和表妹宋瑞甯小姑娘玩兒,自然也就認識了葉夏的義子,昌國公世子秦昭。
大大小小的孩子們玩了會,夏承睿扯了扯夏沐白的袍袖,仰着頭,很是認真地看向這個堂兄:
“我有問姨母,姨母說堂兄好了呢。
”
夏沐白笑容陽光,彎起嘴角點點頭:“嗯,堂兄不再是癡兒了,以後能保護睿兒呢!
”
夏承睿卻搖頭:“我不要堂兄保護,我隻要堂兄好好的。
”
他喜歡看堂兄臉上的笑容,無憂無慮,像陽光一樣溫暖,沒有任何算計在裡面,不像他那些兄弟,一個個看到他這個太子,看似臉上帶笑又恭敬,實際上都想着怎麼對付他。
夏承睿早慧,之前發生的事兒,心裡不是傻傻的一竅不通。
他知道葉氏一族和他還有皇後出事,以及葉夏和離,都是三皇子和岑侍郎、岑貴妃構陷導緻的,當然,他也知是他的君父沒有查明真相,緻使葉氏一族和他還有他的母後遭了大罪。
但君臣君臣,君決定了一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太子,年齡雖尚淺,卻知道其中的道理,因此,他沒法去怨那一國之君,
他的君父,他隻恨野心勃勃的兄弟,隻恨岑貴妃和岑侍郎,為了滿足他們對權利的追逐,差點摧毀葉氏一族,害得他和皇後失去屬于他們的身份,落到凄涼之境。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