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骨湯手擀面
談好了合作,宋玉枝便沒在張家多待,告辭回了家。
宋知遠被她分派了看火的活計,現下正老老實實地坐在竈膛前的小闆凳上。
在鹵湯味和骨湯味的雙重攻擊之下,小家夥已經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了。
看到姐姐回來,他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但也沒吵鬧着趕快開飯。
宋玉枝忍不住又秃噜一下他的腦袋,而後趕緊洗把手開始做主食。
出門之前,宋玉枝已經揉好了一個放了雞蛋的面團,饧到現下正好。
宋玉枝把饧好的光滑面團在案闆上反複揉搓,揉出筋道了便用擀面杖把面團擀成面片,接着将面片卷在擀面杖上來回滾動,使面越來越薄……最後在面片上灑上一點面粉,對折後切成粗細一緻的面條。
沒多會兒,宋玉枝就擀出來五六兩手擀面。
骨頭湯已經煮到發白,宋玉枝把手擀面和白菜一道放進去。
未多時,三大碗香噴噴的骨頭湯面就出鍋了。
三四斤豬下水鹵出來縮水了一半多,又送了一些給隔壁。
現下還剩下一斤左右,完全夠一家三口吃的。
宋玉枝切了一些出來,整整齊齊地碼在盤子上。
說來搬家從古到今都是一件大事,也就是家裡現下條件不好,吃上一碗手擀面,配點鹵下水就算是慶祝大餐了!
東屋裡,周氏已經把第一床被子給縫出來了,正在對着燈火檢查針腳。
“娘快來趁熱吃面,我竈上沒熄,吃完咱們還能好好洗漱一番,晚上睡個舒服的覺!
”
周氏前頭做針線做的入迷,現下被女兒喊回了神,才感覺到饑餓。
發白的骨湯,味道醇香濃郁,鹹淡适宜,手擀面條粗細均勻,筋道爽滑彈牙,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湯汁和面條的完美組合。
幾口面條下肚,胃裡暖融融的同時,手腳都暖和了起來。
再搭配上那極其入味軟爛的鹵下水,面條吃起來就更快了。
尤其是宋玉枝,晨間租好屋子,她和家人一起吃了包子當朝食,留了一些銅錢在家、讓周氏自己看着買午飯後,便出去奔忙了,到這會兒才吃上第二頓飯。
她餓狠了,二兩面條眨眼就吃了個精光。
周氏和宋知遠中午雖然沒舍得多花銀錢,吃的十分簡單,就是白饅頭就着熱水,但終歸有東西進度,下午也隻是在家裡活動,并不算餓的太厲害。
看見宋玉枝的碗空了,宋知遠立刻停了筷子,“姐姐吃我的吧。
”
周氏也是一樣,“還是吃我的。
”說着就要把碗放下。
宋玉枝擺手,“真不用,我按着大家平素的飯量下的面條。
現下已經飽了,吃撐了晚上睡覺也不舒服。
你們敞開來吃。
”
說完,宋玉枝就去竈上燒熱水。
等到熱水燒好,周氏和宋知遠端着空碗、空盤子過來了。
母子倆不肯讓宋玉枝沾手,堅持要幫着洗碗和收拾竈頭。
宋玉枝沒搶赢,被親娘和弟弟聯手按到竈膛前的小馬紮上烤火。
看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大熟練、卻一絲不苟地收拾竈房,宋玉枝忍不住彎了彎唇,身上的疲憊好像消退了。
晚飯之後,周氏接着做活兒,宋玉枝姐弟倆幫着穿針和理線。
總算在宵禁之前又趕出來一條墊被。
因暫時做好了一床被褥,一家三口便還睡在一個屋。
炕燒的熱熱的,一家子各自洗漱之後,吹熄燈火進了被窩。
手腳都暖融融的,屋子裡也沒有客棧那種黴味和喧鬧,宋玉枝熨帖地呼出一口長氣,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一覺睡到第二日淩晨,宋玉枝隐隐約約聽到隔壁發出了“咚咚咚”剁肉的響動,便趕緊爬起了身。
宋知遠正睡得香,正在炕上另一頭打着小呼噜。
但周氏卻并不在炕中間。
屋裡還暗着,宋玉枝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陣,沒摸到自己的大襖子。
奇了怪了,明明睡前特地就放旁邊來着!
才剛發出一點響動,屋門“吱嘎”一聲開了。
周氏捧着襖子進了來,輕聲笑道:“剛準備喊你就聽見你起身了。
”
“娘怎麼醒的這麼早?
是晚上睡不慣?
”宋玉枝說着披上襖子,聞到了一股大黑襖子上的皂角清香和暖意,便知道周氏是把襖子洗過,又轟熱了。
張都尉一行官差厚道,分發下來的襖子雖醜但厚實,跟後世的軍大衣似的。
這大襖子沾了水不知道得多重,宋玉枝都想不到周氏是怎麼在不吵醒自己的前提下,把這襖子洗了烤幹的!
“娘沒事,上午補上一會兒覺就好,倒是你這襖子實在是太髒了,穿着幹淨立整些也方便你在外走動。
”
周氏還是帶着笑意,口氣溫溫柔柔的,說着話就點起了燭火,動作輕柔地幫宋玉枝挽了個最簡單的發髻。
她也把竈上的熱水燒好了,宋玉枝直接洗漱,一刻鐘不到就出門去了隔壁。
張家院子已經是燈火通明,張屠戶在殺豬棚裡分豬剁肉。
張大嬸也起了來,正在幫着打下手。
聽到門上有響動,張大嬸立刻來開了門,有些歉然地詢問道:“枝枝來了啊。
我還想着晚些再喊你,是不是吵醒你了?
”
宋玉枝沒說什麼沒聽到響動的客氣假話,隻笑道:“我本來還想着今日晨間還得去購置一些家夥什,萬一誤了時辰可怎麼好?
說來還多虧了您家的響動,不然我還指不定什麼時候醒。
”
雖說兩家是昨兒個才認識的,但張家出嫁的女兒和宋玉枝差不多大,性情也是爽利能幹。
張大嬸看着她不覺就想到了自家女兒,臉上的笑意更甚。
“枝枝來看看你要哪裡?
看好了我切給你。
”張屠戶同樣笑呵呵地招手,還把燭台拿在手裡,把那扇豬肉照給宋玉枝看。
宋玉枝上前,看那豬肉有些瘦,便選了肥瘦适中的部分,讓張屠戶幫着切了三斤。
至于豬下水,宋玉枝要了十斤的。
這豬下水是完全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臭味比之前經過沖洗的還明顯很多。
差點把嗅覺格外靈敏的宋玉枝熏個倒仰!
宋玉枝早有準備,摸出兩個紙團塞進鼻孔裡,看得張家夫婦一陣發笑。
而後才開始掏銅闆。
城中一帶的豬肉比雲來客棧那邊稍微貴一些,普通的要二十六七文錢一斤。
豬下水倒還是一樣,二文錢一斤。
張屠戶隻讓宋玉枝按着二十五文的價格給,總共就是九十五文。
宋玉枝沒推拒對方的好意,笑着道:“謝您家的好意,回頭做了吃食,我再往您家送一些,給幾個弟弟解解饞。
”
張大嬸真是怎麼看她怎麼順眼,給她裝豬肉的時候,還抓了一小塊肥肉進去,說:“這肥肉熬點豬油,包進素包子裡最鮮潤。
”
說完也不容宋玉枝再道謝,把紙包給紮嚴實了。
宋玉枝一手豬下水,一手豬肉從張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晨光熹微。
她把東西往家擱了,趕緊找鋪子去定制擺攤用的家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