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怕是剛吃的是啥都不知道呢
趕了月餘的路,也養了一路的傷,沈遇的膚色白皙了不少。
所以當他臉上和耳際浮現可疑紅暈的時候,就特别顯眼,讓人想注意不到都難。
從他的反應,衆人自然知曉宋知遠沒猜錯。
這下子别說周氏笑得直不起腰了,便是瞧着不苟言笑的宋彥都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宋知遠笑得最厲害,手裡的筷子都快拿不住了,“怪不得他把那樣念詩呢!
合着他‘逑’的不是‘窈窕淑女’,而是‘君子’!
不過不得不說,那人還挺有眼光的。
姐夫現在……”
現在好看得不像真人似的,還多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氣質,委實招人的很。
也不稀奇會吸引好男風的人。
終歸還有個不大熟悉的方如珠在,宋知遠很識趣地止住話頭,問說:“後來咋樣了?
”
“後來我傻眼了,光顧着愣在原地了。
”趙大娘說,“然後一眨眼,那個人就被掀下船去了。
”
宋知遠笑着沖了沈遇豎了個大拇哥,“姐夫好手段。
受着傷還能傷人于無形!
那人實在是不走運。
”
“知遠這可是高看我了,我當時确實有些不虞,但不等我動手……”沈遇笑着觑了宋玉枝一眼。
這下子輪到宋玉枝臉紅耳熱了。
趙大娘當時不在場,便也不知道那人吟詩的時候,眼神還直勾勾看着沈遇。
那種露骨的眼神可給宋玉枝惡心壞了。
故而她破天荒的身體比腦子反應快,直接把手裡的一把花生米灑到了對方腳下。
本是隻準備讓對方跌上一跤,出個洋相的。
沒成想那人光顧着瞧沈遇,半點不看腳下,腳下一滑,直接栽到了河裡。
幸虧沈遇見狀不對,立刻組織船工下水救援,那人也粗通水性,事情這才沒鬧大。
一家子别的不說,有一點是高度統一的,就是不管什麼狀況,遇着什麼事兒,都不會說宋玉枝半點不好,讓她有一點不舒服的。
更遑論飯桌前還有個方如珠在。
故而當時不在場的周氏、宋知遠和宋彥雖然多少猜出了一些,卻是不約而同地沒再說下去,隻相視一笑,說些“惡人自有天收”、“惡有惡報”之類的話。
方如珠融入不進去,也隻作不覺,陪着笑臉靜靜聽着,間或附和上一二句。
若不是宋玉枝已經察覺到她心思有些反常的活絡,甚至都要忍不住對她生出幾分歡喜。
說着話,家宴不覺就到了尾聲,衆人先後放了筷子,隻剩下宋彥。
他吃得極慢,衆人也不見怪,畢竟腸胃不好的人,吃急了不容易克化。
周氏張羅着其他人先去沐浴休息。
宋家的下人并不多,除開前院三五個家丁,後院裡平攤下來的話,一人也有一個下人服侍。
不然也不會在需要人手去碼頭接人的時候,動用黃媽媽和楊媽媽。
周氏讓幾個下人去安置其他人,轉頭拉上宋玉枝的手,親自陪她去沐浴,又說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她給宋玉枝裁了幾件新衣裳,正好洗完試穿一番。
宋玉枝随着親娘出飯廳的時候,恰好看到方如珠起身坐到宋彥身側,一邊周到地用公筷給宋彥布菜,一邊輕聲細語道:“義父今晚胃口不佳。
聽說南瓜養胃,晚些時候我再為您煮一碗南瓜粥可好?
”
孝順妥帖的宛若在侍奉自己的親父。
宋玉枝不覺多瞧了兩眼。
後頭母女倆進了淨房,宋玉枝脫衣裳的時候,還在兀自沉思。
現在的宋家不說如何顯赫,但終歸沒必要再儉省熱水和柴炭。
自然也不用再坐在外頭沐浴,而是可以正常坐進浴桶裡了。
身體浸入熱水中,仿佛被輕柔的雲朵溫柔擁抱着,積累的酸痛和壓力一點點融化,宋玉枝舒服地喟歎出聲。
周氏卷了袖子,搬了小杌子,坐在宋玉枝身後,一邊為她另外沐發,一邊詢問道:“枝枝,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不喜那如珠?
”
要不說母女連心呢?
宋玉枝還真是在想那方如珠的反常之處。
對着親娘,宋玉枝沒有說假話的必要,答道:“也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吧。
就是覺得她有些奇怪。
娘和她接觸了幾日了,您覺得她如何?
”
周氏手下不停,動作輕柔地為女兒通頭,“我和你弟弟比你早到了不過幾日,當時我們也累的不輕,緩了兩三日才算有些精神。
我隻知道她是你爹的義女,還是宮中貴人的未婚妻。
她日常都在跨院裡獨處,隻每日晨間來給我見個禮。
連夜間用飯,她都不曾過來,說不打擾我和你爹……說來,我今日才算第一次同她接觸。
”
宋玉枝并不出奇,她猜着周氏就沒怎麼和方如珠打過交道。
否則先前她也不會把宋玉錦扣下來盤問了。
正當這時,宋知遠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姐姐要是不喜歡她,我們讓她回家去吧。
如果姐姐不好開口,那讓我來說。
我就說不習慣跟不怎麼認識的人同吃同住。
反正我小嘛,胡鬧一些也不礙事。
那什麼宮裡的貴人總不至于同我一個孩子計較吧。
”
宋玉枝好笑道:“怎麼哪兒都有你?
”
周氏也笑罵,“你姐姐在裡頭沐浴呢,你跑門外作甚?
不是你說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時候了?
”
宋知遠理直氣壯說:“男女七歲是不能同席,但還有話說‘長姐如母’呢。
我是姐姐帶到這麼大的,還同姐姐講究啥?
”
宋玉枝和周氏齊齊被他逗笑了。
等笑夠了,宋玉枝開始有些發愁了,“連知遠都瞧出我的心思了。
爹肯定也發現了,他會不會難做?
”
周氏說不會,“你禮數周到,面上又未曾給她難堪。
我們能發現,是因為熟悉你。
旁人哪裡瞧的出來?
當然你爹不是旁人,但是……”
但是别看宋彥進了飯廳後就老神在在的,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其實周氏早就發現他今晚喜不自勝,魂遊天外了,要不然也不會特地磨蹭着用飯,到現在還待在正房,不去書房處理公務,無非就是想和閨女多待會兒。
這種情形下,他哪裡會瞧出來什麼覺得難做?
怕是剛吃的是啥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