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像偷情似的
下午晌,宋玉枝都和朱媽媽待在一塊閑話家常。
晚些時候,方老太太如先前說好的那般,把方大夫人的娘家人給請了過來。
朱媽媽要出去做陪,就換了另一個丫鬟過來陪伴宋玉枝。
比較可惜的是,那丫鬟是後頭才到方大夫人身邊伺候的,對當年的事知之甚少,便沒有透露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宋玉枝忙了一整日也有些累了,夕食過後,她讓丫鬟準備了熱水,飛快地擦洗了一遍身子,重新塗上老醫仙調配的、改變膚色的藥膏,上了床榻安歇。
到底是在陌生的地方,宋玉枝睡得并不安生。
夜半時分,她就醒了過來。
甫一睜眼,宋玉枝瞧見床頭多了個黑影,差點就驚叫出聲。
“枝枝别怕,是我。
”
在宋玉枝驚叫出聲的前一刻,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了過來。
宋玉枝定了定心神,嗔怪道:“你怎麼過來了?
”
青年點燃了案幾上的蠟燭,柔和的燭光映照在他俊美剛毅的面容上。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無奈,“夫人出門前明明說好的,同老醫仙來一趟方府就回家去。
下午方家人卻忽然來傳信,說你和老醫仙在方府留宿一晚……你憑空不見了,嶽父嶽母和咱娘怎麼能不挂心?
尤其是咱娘,怨我沒看顧好你,說你若是少了根頭發回去,她都饒了不了我!
我自然得來瞧瞧你。
”
今日宋玉枝确實是沒在和沈遇商量的情況下,就自已決定改變了計劃。
她不覺有些心虛,賠笑道:“事急從權嘛。
”
說着,宋玉枝坐起身,撩開了輕薄的床帳,讓沈遇在床沿上坐定,将白日裡發生的事和自已分析出來的線索,一并說與沈遇聽。
沈遇察覺到宋玉枝左右為難,情緒不高,出聲道:“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法子,可以兩全,但枝枝你肯定不會喜歡的。
”
宋玉枝讓他說來聽聽。
“方鴻光草菅人命,光是我們知曉的,便已經坑害了數百人的性命。
?論起為惡的程度,他遠在方如珠之上。
我們既已打定主意,要為那些民兵讨回公道,就不能助長方鴻光的氣焰,不能讓他成為二殿下的嶽父。
而方如珠,則好拿捏多了。
”
宋玉枝會意,“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這件事當成把柄,去拿捏方如珠,甚至整個方家?
”
有這樣的把柄在手,方如珠甚至整個方家,都隻能任宋玉枝予取予求。
方如珠再不敢輕易加害宋玉枝,宋玉枝讓她往東,她就不敢往西。
說不定宋玉枝讓方家幫忙扳倒方鎮将,方家也隻有捏着鼻子幫忙的份兒。
而且旁人做這種事,自然是有被方家滅口的風險。
但宋玉枝現在可不隻是從六品翰林家的娘子,更是建元帝親封的一品侯夫人。
再加上沈遇和蘭貴妃、二殿下的關系。
方家人就算被她威脅,也隻能認命,并不敢對她如何。
宋玉枝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搖頭道:“沈大哥,你沒說錯,這樣的法子我不喜歡。
”
她對二殿下海晏的觀感一直不錯,就是因為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和二殿下是同一種人——
他們看上的東西,會使手段去争去搶,卻是走陽謀的路子,而不是用那些個上不得台面的陰謀詭計。
沈遇見她睡覺都沒把面具摘下,心頭軟得有些發疼,“外間的丫鬟被我點了睡穴,一個時辰内醒不過來。
”
說着,沈遇幫她把面具揭下,又安慰她道:“别急枝枝,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咱們再從長計議。
”
宋玉枝并不是毛躁的急性子,此時距離她決定反擊方如珠,也不過才過去了幾日。
在沈遇的安撫下,睡前的那點煩躁的情緒消失不見。
宋玉枝隻道:“也是,等方大夫人治好病,咱們再計劃别的不遲。
說來也奇怪,今日我不過是第一次見到大夫人,卻莫名覺得她可親、可憐,盼着她能早日痊愈。
今日我應承下在方府留宿,調查真相隻是一遭,另一遭主要還是因為怕影響老醫仙給她瞧病。
”
沈遇卻并不見怪,“我早就說過,我們枝枝内裡有一副最柔軟的好心腸。
而且人與人的緣分,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就像你和咱娘,性情可謂是南轅北轍,當時在碼頭上不也是一見如故嗎?
我有時候都想,如果那會兒,我娘孑然一身,你們說不定都要結拜成忘年姐妹了……”
宋玉枝緊繃了一整日的神經徹底放松了下來,不禁笑道:“好外甥,你現在想叫我‘姨母’,也不是不行。
”
沈遇佯怒,“好你個刁鑽促狹的小娘子,為夫好心勸慰你,你倒反過來占便宜,看為夫怎麼收拾你!
”
說着,沈遇伸手輕捏宋玉枝腰間的軟肉,宋玉枝癢得咯咯直笑。
兩人眼看着就要鬧作一團。
門外卻忽然傳來腳步聲,朱媽媽回來了!
廂房攏共就一道門,窗戶倒是有好幾扇,但都正對着宋大夫人所在的正房,此時方家來了不少人來看望方大夫人,若是沈遇翻窗而去,很有可能被人瞧見。
宋玉枝讓沈遇趕緊在屋裡找個地方藏身。
“咱們平頭正臉的原配夫妻,怎麼就弄得像偷情似的?
”
沈遇一陣失笑,但還是乖乖按着宋玉枝說的,躲到了架子床後頭。
未多時,朱媽媽進了來。
“你這丫頭,我不是讓你守着辛夷小哥嗎?
怎麼在外間睡着了?
”
輕聲把那丫鬟喊醒後,朱媽媽放輕了手腳進了内室。
瞧見宋玉枝在床上坐着,朱媽媽歉然道:“辛夷小哥怎麼起了?
可是我吵着你了?
”
宋玉枝說沒有,“我是睡夠了自已醒的。
”
說着話,宋玉枝發現朱媽媽眼眶通紅,一副剛哭過的模樣,少不得問起:“老夫人那邊,可商量好如何給大夫人治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