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衛兵扭過頭來，答：“有。
前幾天她跟大使館那邊的人接過頭。
”

　　 歐陽毅淡聲吩咐：“彙報上去吧。
”

　　 “是！
”衛兵答。

　　 歐陽毅靠在座椅上，眯住眼睛閉目養神。

　　 白家向來慣會趨炎附勢，這般家庭養出來的孩子，三觀扭曲的同時，最終也會反饋還給家族。

　　 倏地，他想起了兒子的話。

　　 “倘若有異樣的狀态，馬上報上來。
”

　　 衛兵答是。

　　 ……

　　 幾天後，陸子欣請假回家，領了吳玉岚往她單位去了。

　　 吳玉岚模樣嬌美，性子乖巧，老闆娘對她的外型頗滿意，同意讓她試工一周。

　　 “一周？
”吳媽忍不住問：“那——是不是白幹的意思？
幹了覺得合适才留下？
”

　　 陸子欣微笑：“不會白幹。
嫂子說了，試工期間一天補一塊錢。
如果幹得好，學習能力強，就留下來算工資，一個月算四十塊。
”

　　 吳媽聽得雙眼發亮：“四十？
！
真的假的？
那個活兒辛苦不？
”

　　 “不辛苦。
”陸子欣解釋：“就是打掃衛生，幫忙磨咖啡豆和學着做小蛋糕和甜品。
”

　　 吳媽一聽歡喜得不行！

　　 “那敢情好呀！
這樣的活兒不累！
都不是重活！
”

　　 接着，她拉着大孫女問東問西。

　　 吳玉岚埋着腦袋，低聲：“……看着蠻和氣的，應該容易相處。
”

　　 “真的？
”吳媽忐忑看向陸子欣，問：“可靠不？
可千萬别碰上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
”

　　 陸子欣搖頭：“不會。
嫂子她讀書多，還曾留洋學習過，是一個很和氣很溫婉的人。
她這個咖啡館來的都是熟人，身份也都不差。
”

　　 “那太好了！
”吳媽感動不已，激動道：“好好幹！
争取留下給她幹活！
一個月四十塊還真不低！
”

　　 吳玉岚低低笑了，乖巧點點頭。

　　 一旁的蔡大姐聽得羨慕不已，問：“工資咋那麼高啊？
就一個小店？
十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
真的假的？
”

　　 “真的！
”小六歡喜道：“都已經說定了呢！
”

　　 蔡大姐心裡頭酸酸的，悶聲：“俺就三十塊。
俺也得差不多幹十來個小時。
”

　　 陸子欣忍不住解釋：“目前能進咖啡館消費的，都算是高收入人群。
正因為如此，嫂子對服務員的外貌條件，還有學習能力都有所要求。
”

　　 “就是你不夠年輕漂亮！
”小六脆脆道。

　　 蔡大姐微窘，轉而嘻嘻笑開了。

　　 “俺——俺确實不年輕了，長得也不咋滴！
”

　　 陸子欣睨了小六一眼，揮揮手。

　　 “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出去陪小歐玩吧！
”

　　 小六嘻嘻偷笑，溜出去了。

　　 吳媽歡喜不已，問：“那是不是明日就能去上工？
”

　　 “對。
”陸子欣卻躊躇起來，道：“不過，從這邊走路過去，至少得二十分鐘。
玉岚，你會騎自行車不？
”

　　 吳媽趕忙搶答：“她會！
會一點！
”

　　 “嗯。
”吳玉岚低聲：“香妹嫂子教過我們……能騎得動，不過沒騎得那麼好。
”

　　 陸子欣點點頭：“那還是騎自行車上下班吧。
這一段路過去，都是大馬路和商業街，不必擔心安不安全。
騎車上下班的話，會方便許多。
”

　　 “可是——”吳媽苦笑：“哪裡買得起自行車……現在連票都不容易得！
”

　　 以前江婉在單位上班，李師傅對她這個小徒弟頗照顧，隻要她需要的票，李師傅都會找給她。

　　 江婉在陽城那邊買過一輛新自行車，擺着沒用。

　　 可路途遙遠，根本沒法把空置的自行車弄過來！

　　 “買二手的！
”蔡大姐一邊切蘿蔔，一邊喊：“俺那輛也是二手的！
便宜！
耐用！
俺騎了兩三年了，也就壞過一回！
”

　　 陸子欣一時來了興趣，問：“大姐，你知道上哪兒買不？
”

　　 “就在城東一條老街裡頭。
”蔡大姐答：“很容易認！
牆上寫着字，還畫了一輛二八單杠。
那店老頭兒自個會修車，喜歡把收回來的舊車改來改去，然後重新賣個好價錢。
”

　　 吳媽忐忑問：“貴不？
一輛要多少錢？
”

　　 蔡大姐答：“多少都有，人家店裡頭一大排來着。
你要貴的，一口價要多少，人家就推出來給你瞅。
要便宜的，人家也有。
俺那輛就隻要二十塊，算便宜的哎！
最便宜的是十塊，可俺覺得太不好看，就要了二十那輛。
”

　　 吳媽一聽價格還能接受，随後求助看向陸子欣。

　　 “大小姐，你看——要不要去買？
”

　　 “要。
”陸子欣跟蔡大姐問了地址，帶着吳玉岚出發去城東。

　　 一個多小時後，吳玉岚騎着一輛舊自行車回來了。

　　 “欣姨說她還要回單位，讓我自個騎回心園。
我……我剛開始不敢騎……後來騎着騎着，就騎回來了。
”

　　 吳媽歡喜得不得了，問：“這車多少錢？
”

　　 “二十五。
”吳玉岚答：“是欣姨給的錢。
”

　　 吳媽感動道：“你可一定要好好幹，别辜負了你欣姨。
”

　　 蔡大姐圍着自行車左看右看，道：“看着比俺那輛新，貴了五塊呢！
”

　　 這時，江婉剛好寫完稿子，散步來到這邊。

　　 吳媽趕忙将吳玉岚找到新工作的事告訴她，歡喜直搓手。

　　 “瞅瞅！
自行車都買來了！
大小姐安排得忒妥貼！
”

　　 江婉微笑點頭，鼓勵吳玉岚要好好幹。

　　 “玉岚，這邊沒有縫紉機，我現在挺着個大肚子，也沒法給你做新衣裳。
這樣吧，下午我帶你去一趟百貨大樓，給你買兩身新衣服。
”

　　 吳玉岚有些受寵若驚，卻不敢答應。

　　 不過，她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舊衣，又想起早些時候光鮮亮麗的咖啡館，頓時糾結起來。

　　 她想要這一份工作，怕自己衣着太寒碜給老闆丢人，隻是她已經夠麻煩江婉了。

　　 這些天住也住這邊，吃也吃這邊，費了她不少錢，哪裡敢再要她的衣服！

　　 吳媽驚喜瞪眼，麻利湊過來。

　　 “小婉，我替孩子謝謝你了。
那個——她都好些年沒做新衣裳了，身上都是大小姐送的一些舊衣。
有些不合身，可她一直穿着，舍不得扔。
”

　　 江婉了然點頭，溫聲：“玉岚是個好孩子，她懂得體恤長輩，不舍得花錢。
我帶你去試穿，穿合适了就買下來。
”

　　 “……不了。
”吳玉岚罷手：“婉姐，已經夠麻煩你了。
”

　　 江婉微微一笑，道：“算是我借你的。
等你以後賺了錢，再還我不遲。
”

　　 吳玉岚微窘，想答應卻不敢點頭，怯怯看向外婆。

　　 “還愣着幹啥？
！
”吳媽激動催促：“快謝謝小婉啊！
你能找到工作，是大好事呀！
”

　　 吳玉岚埋着腦袋，低聲：“謝謝婉姐。
”

　　 江婉輕笑：“我年初那會兒給自己織了兩件毛衣，可惜後來懷上了，今年冬天穿不了。
都是嶄新的，一次也沒穿過。
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一會兒拿過來給你。
我比你高一丢丢，不過毛衣貼身好些，能更保暖些。
應該适合你穿的。
”

　　 “嗯嗯。
”吳玉岚眼底掠過淚光，嗓音帶着哭腔。

　　 “毛衣我還沒有……我都行的！
謝謝婉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