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輕笑：“人多力量大，有什麼難的！
幾個同事一起收拾，還有兩個孩子幫忙。
東西搬上車，載了一回去我師傅那邊，又載了一回，就全部搬完。
”

　　 吳媽想了想，問：“那個王八羔子……沒舍不得兩個孩子？
”

　　 “哎！
”江婉冷笑：“那樣無情無義的人，能有多少舐犢之情！
他一個勁兒盯着林姐收拾東西，生怕他們帶走什麼。
林姐隻收了自己的衣物還有孩子的，外加一些書籍，其他一概沒拿。
”

　　 李香妹皺眉問：“為啥？
家裡任何東西她都有份，都得分一人一半！
”

　　 江婉搖頭：“房子是市場部那邊的集體房，沒法分。
家具就那麼幾件，搬了不一定能用，還不如以後争取買新的。
林姐也嫌棄翁自強用的東西肮髒，所以隻帶自己的。
”

　　 “那——那沒錢啊？
”吳媽忍不住問：“市場部油水多，那王八羔子的工資津貼肯定不少！
怎麼不分他的錢？
”

　　 江婉呵呵冷笑：“花錢養情人的人，能有什麼積攢？
收拾大半天，隻有十幾張票。
大兒子拿給林姐，讓她收起來。
”

　　 李香妹心疼極了，低聲：“嫁給那王八羔子二十來年，自個的工資養家養孩子，他卻隻養自個的情人。
到頭來婚姻沒了，啥都沒落着。
”

　　 “錯了。
”江婉答：“林姐還有兩個孩子，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未來的日子隻會更好，絕不會差！
”

　　 吳媽曾過了十幾年一個人帶娃，一個人養家糊口的苦日子，推己及人，一時禁不住哭了起來。

　　 “一個女人要撐起一個家……那是相當不容易。
我那會兒幸好有老爺相助，能有地方住，還有其他廚娘能分擔我的一部分工作，不然我哪裡挨得過來！
”

　　 江婉安慰老人幾句，解釋：“下午我們幫林姐搬去師傅那邊。
林姐很高興，說她本來就想好要離婚，可翁自強那人很難纏，肯定不同意她帶走兩個孩子。
但她仍想離婚，因為實在受不了他長期的冷暴力。
現在反而更好，不僅能順利離婚，還能将兩個孩子帶在身邊，想想就覺得跟做夢似的。
”

　　 “嗯嗯。
”李香妹附和：“反正以前也是她的工資養家，現在還是一樣嘛！
不——現在還不用養那王八羔子！
反而輕松一些！
”

　　 江婉點點頭：“另外，林姐離婚沒地方住，單位領導也會酌情迅速給她批房子下來。
等有了房子，住上幹淨環境好的市委單元樓，不僅能有安全保障，兩個孩子也能在更好的氛圍長大。
這一點，絕對是離婚的最大好處。
”

　　 “啥……啥氛圍？
”李香妹忍不住有些羨慕：“俺——俺至少得等二十年才能分到房。
”

　　 江婉提醒：“你去年剛開始上班，轉正也不久，頂多申請雙人宿舍或多人宿舍。
師傅說，明後年可能還會建單元樓，到時能分的人會更多。
你先熬一下資曆，五年後希望能分到。
”

　　 “五年？
真的假的？
”李香妹雙眼發亮。

　　 江婉低聲：“我聽師傅說接下來要建幾棟樓，條件好的話，一年可以建一棟，到時分房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

　　 “忒好！
”李香妹樂滋滋搓手：“那俺等着！
”

　　 江婉又道：“目前都是資曆高的員工或幹部家庭才能申請到。
都是規矩守法的人，多數學曆也高。
在那樣氛圍生活下的孩子，絕對比在翁自強那王八羔子身邊強！
”

　　 “那是那是！
”吳媽忍不住附和：“萬一孩子跟着他學壞咋辦？
十幾歲的男娃最容易沖動，也容易被教壞。
總之，别跟他一起最好！
他不還有那個騷娘們嗎？
要生多少跟她生去呀！
”

　　 李香妹不住點頭：“對對對！
孩子帶走了反而更好。
林姐以後也犯不着發愁。
當媽的，放不下心呐！
”

　　 江婉解釋：“我師傅那邊地方寬敞，有林姐母子三人作伴，也不會太冷清。
師傅也承諾說，争取一個月，最遲兩個月為他們申請新房，讓他們先安心住下。
”

　　 “李師傅可真是好領導！
”李香妹毫不吝啬贊道：“處處為員工着想，貼心為他們解決困難和麻煩！
上次對面黃哥兩口子突遭橫禍，也是李師傅幫他們度過難關，将單位本來要分給他的房子先讓給黃哥和嫂子。
他們呀，才能那麼快住進去。
”

　　 江婉輕笑：“這一次呀，師傅多半會故技重施！
”

　　 李香妹羨慕極了，嘀咕：“可惜俺不識字……不然俺也上你們那邊上班去。
”

　　 江婉哈哈笑了，調侃：“嫂子，要不你重新去上學考大學去？
”

　　 李香妹噗嗤笑了，道：“俺差點兒忘了，明天得給棟梁寄點生活費和票，俺今天下午領津貼了。
”

　　 “娘家那邊也得寄點吧。
”吳媽忍不住提醒：“你不說你們老家那邊現在都還在貓冬嗎？
大冷天的，讨生活不容易。
”

　　 李香妹點點頭：“要寄的，俺打算寄五塊過去，再多兩張米票。
俺老家那邊不愁吃的，靠山吃山，自個種點菜吃很簡單。
一年四季不愁吃的，隻是除非能進廠，不然沒啥好途經賺錢。
”

　　 一說起這個，吳媽也是愁得很。

　　 原因無他，女兒說要去找工作，可一天又一天，總說找不到合适的。

　　 有些嫌棄太繁重，幹不了。

　　 有的時間太長，又是幹不了。

　　 本來想去國營飯店後廚洗碗，答應得好好的，誰知人家轉頭就說招到人了，不要她。

　　 眼見都二月份了，她的工作還沒着落！

　　 幾個孩子都在上學，早晚在家做家務或一些手工活，買點小零嘴夠用，買菜買米卻遠遠不夠。

　　 吳媽嘴上說不會再幫她們，可她也做不到讓孫女們餓肚子。

　　 幸好最近小六能賣一點廢紙賺點小錢，她時不時也補貼點米面，不然米缸早就空了！

　　 思及此，吳媽就暗自焦急。

　　 江婉吃飽後，帶着小歐出去散步，随後回屋裡學認字。

　　 李香妹則幫着洗刷廚房，見老人家心不在焉，忍不住問：“咋了？
是不是困了？
”

　　 “啊？
”吳媽忙搖頭：“沒沒！
還不困。
”

　　 李香妹眼睛轉了轉，試探問：“吳媽，最近小六咋沒過來？
您——您沒去女兒那邊轉轉？
”

　　 “沒。
”吳媽語氣帶着不悅：“我忙得很，沒空搭理她。
現在開學了，小六得去上課，沒怎麼過來。
”

　　 李香妹“額”了一聲，問：“那個——您最大的外孫女，就是上次那個很高挑很漂亮的那個——多大了？
”

　　 “過了年十八了。
”吳媽解釋：“這邊多數算虛歲。
其實，她也才十六歲半。
”

　　 李香妹遲疑片刻，慢悠悠擦着手上的水珠。

　　 “吳媽，您……您有空還是去一趟吧。
俺昨天聽街坊鄰居在說……你女兒在找媒人給她大女兒相親。
”

　　 什麼？
！
！

　　 相親！
！

　　 吳媽呆若木雞！

　　 李香妹窘迫賠笑：“俺……俺是聽說的，具體咋回事俺也不曉得。
俺——俺上樓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