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哭得格外傷心，哽咽：“你咋一走就那麼久？
！
一開始說是度假，後來說是工作一陣子——都快一年了！
”

　　 陸子欣溫柔幫奶媽擦淚，安撫：“工作實在太忙，根本走不開。
幸好，您老來了，我也就不用擔心您了。
大家齊齊整整留在京都，也是一樣的。
”

　　 吳媽示意四周，露出欣喜笑容。

　　 “這園子忒大，也很漂亮！
跟以前老宅不一樣，可顯得更寬敞更好看！
我不懂咋誇，但我心裡頭高興得很。
少爺如今有出息了，小婉也懷上孩子，還能在京都買這麼大的園子——老爺和太太泉下得知，也一定很欣慰！
”

　　 陸子欣溫聲：“這園子都是子豪和婉兒置辦的，我幫不上什麼。
家人在這兒，這兒就是家。
婉兒來了，我們也就有家了。
如今你也來了，這個家就更完整了。
”

　　 吳媽迅速擦去眼角淚水，解釋：“一開始我以為婉兒隻是來一陣子……沒想到她會留下來。
後來她給我打了電報，還說在這邊買了房，我當下驚訝得不行！
想馬上過來，又擔心玉岚她……後來幹脆就将她帶了過來。
”

　　 接着，她招呼一旁的吳玉岚。

　　 “快！
怎麼還愣着？
快喊人呐！
”

　　 吳青岚脆脆喊：“欣姨！
”

　　 吳玉岚則輕咬下唇，怯怯看了一眼陸子欣，低低也喊了一聲。

　　 陸子欣挑了挑眉，溫柔笑開了。

　　 “乖。
既然來了，就陪你們外婆先住下。
對了，玉岚已經高考了吧？
考得怎麼樣？
”

　　 吳玉岚垂下眼眸，不敢回答。

　　 反而是小六敢開口，低聲：“大姐考得不理想，分數還不夠。
外婆要讓大姐重新讀多一年，可我媽媽不肯。
”

　　 “為什麼不肯？
”陸子欣問：“是不是有其他學校願意招收？
我之前不說了嗎？
如果考不上，可以寫信給我，我介紹去讀技術學校。
隻要有一技之長能傍身，就不用發愁。
”

　　 吳玉岚埋着腦袋，不敢開口。

　　 小六轉了轉眼睛，心疼看着姐姐，也不敢開口了。

　　 陸子欣覺得奇怪，詢問看向江婉。

　　 江婉輕輕搖頭，表示她什麼都不知道。

　　 陸子欣一邊脫着白手套，一邊放緩嗓音。

　　 “玉岚，你已經十八歲了吧？
算是大閨女了。
自己有什麼想法，大可以跟媽和外婆講。
你是不是不想繼續讀書了？
嗯？
”

　　 吳玉岚連連搖頭，淚水滴答掉。

　　 陸子欣仍要發問——卻被吳媽一把拉住！

　　 老人家又氣又懊惱，破口大罵。

　　 “别提她那個該死的媽了！
她自從跟那個賤男人後，就徹底變了！
她滿腦子隻有錢和自個，幾個女兒的生死她都不管！
她自甘堕落！
她沒腦子！
我當初怎麼就生下這麼個孽障！
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啊！
害了我自個，也害了幾個孫女！
”

　　 陸子欣聽得一陣茫然，問：“賤男人？
怎麼？
她重新找了一個？
”

　　 “……是。
”吳媽又羞又惱：“她是沒腦子的！
找了一個那麼差的，受苦受罪二十來年！
她還不知悔改！
找了一個更差的！
她——她真是沒得救啊！
”

　　 陸子欣眉頭蹙了蹙，問：“她還住在太平街附近不？
那個男的是本地人？
”

　　 “是城西那邊的一個流氓！
”吳媽憤恨道：“三十多歲了！
一事無成！
沒爹沒娘，家裡連一條狗都沒！
整天遊手好閑！
從沒幹過正經事！
”

　　 陸子欣聽得一陣生氣，問：“她找這樣的人做什麼？
圖什麼？
”

　　 “誰知道她啊！
”吳媽沒好氣道：“不知道啥時候染上愛賭的毛病！
竟跑去男人堆賭錢！
那個混賬就是跟她賭錢認識的！
”

　　 江婉眸光微閃，招呼小歐吃點蘋果，一點兒也不想開口。

　　 小歐咔擦咔擦吃着，笑道：“媽媽！
好甜哦！
”

　　 江婉眨巴眼睛，低聲：“送小六姐姐一塊，去吧。
”

　　 小歐抓多一塊，蹦蹦跳跳上前塞給小六。

　　 “姐姐！
吃！
”

　　 吳媽又哭了起來，不過已經不是傷感而發，更多的是氣惱。

　　 “她真的是沒腦子！
竟還想帶着幾個女兒嫁過去——被我給攔下了！
這不是羊入虎口是啥？
！
像那種老賭棍能有什麼好心？
！
幾個孩子都十幾歲了！
她就不能守着她們好好過日子？
非得重新去找男人！
找不找都行，她倒是找個靠譜點的啊！
找的是什麼玩意！
她這是要去跳火坑啊！
她自個跳，我不攔着！
她還要拉着幾個孩子跟着她跳！
氣死我了啊！
”

　　 “别氣别氣。
”陸子欣皺眉：“氣壞自己可不好。
”

　　 吳媽又哭了，抽泣指向大孫女。

　　 “她——她還要将玉岚嫁出去！
她才十幾歲啊！
連二十歲都沒有！
真是瘋了！
要不是我攔着，帶着玉岚回去，指定讓她給賣了！
”

　　 陸子欣有些不敢置信，問：“賣？
還是嫁？
”

　　 “賣啊！
”吳媽激動解釋：“她找了幾戶人家，讓人家給聘禮！
誰給的價最高就嫁！
這不是賣女兒是啥？
！
真特麼喪心病狂！
她怎麼就能黑心肝到這個地步！
這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

　　 吳玉岚早已淚流滿面，哭得一個勁兒抽泣，柔弱的肩膀一聳一聳。

　　 小六一邊啃着蘋果，一邊抹眼淚。

　　 陸子欣扶着腦袋，直覺有些眩暈。

　　 “洋洋姐——真的是瘋了不成？
”

　　 吳媽大聲：“她就是瘋了！
不瘋能幹出這種事來？
！
要不是我攔着，玉岚早就被她給賣了！
她還一個勁兒跟我狡辯！
說什麼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做甚！
早些嫁人生娃，反正遲早都得走這條路！
我一巴掌就直接扇過去！
”

　　 “扇得好！
”陸子欣冷哼：“我要是您，就直接扇幾巴掌，然後帶走孩子趕她走！
”

　　 “我——我就是這麼幹的！
”吳媽苦笑解釋：“幾個孩子都吓壞了，都哭着跑出來找我。
我二話不說就帶着她們回去，讓她們跟我一起住。
幸好香妹沒嫌棄，一個勁兒跟我說得保住幾個孩子，還幫着做飯給她們吃。
”

　　 陸子欣忍不住看向兩個女孩子，問：“吳媽，您怎麼隻帶了兩個回來？
其他三個呢？
”

　　 “她們還得讀書。
”吳媽解釋：“我已經拜托香妹照料她們。
我們先過來，探探路。
如果這邊寬敞，等她們放寒假了，再将她們接過來。
”

　　 陸子欣一聽，頓覺頭有些大。

　　 “吳媽，您一個老人家怎麼可能養得起幾個孩子？
”

　　 且不說養幾個孩子讀書奔前程費用大，單單日常吃喝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她老人家竟一口氣攬下幾個孩子！

　　 吳媽聞言又淚眼汪汪，低聲：“大小姐，我是實在沒法子啊……要不是小婉每個月仍給我寄錢……我也養不起她們。
可我實在不忍心啊！
她們那個媽真的是瘋了！
我要是不護着她們，她們肯定會遭毒手的！
”

　　 陸子欣皺眉問：“洋洋姐知道不？
幾個孩子住您那邊，她也沒去管？
”

　　 “沒。
”吳媽沒好氣道：“我警告過她——她敢來，我就揍死她！
她現在跟着那個賭棍吃香喝辣！
犯不着我可憐她！
我跟她說了，敢找借口賣孩子，我就找警察抓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