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對峙
馬路上,韓棟梁飛速踩着自行車。
他時不時往後方張望,心裡忐忑極了!
“小婉,你……你平時是多冷靜的一個人——怎麼今天這麼沖動?
”
看着那厚重的斧頭,還有那閃着寒光的大菜刀,韓棟梁心裡七上八下的!
一斧頭過去,一顆腦袋可能就沒了!
這可沖動不得啊!
“小婉,你聽哥一句勸啊!
有時候不能太沖動。
是!
陸家的老宅和樓房固然很重要,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
可——可問題可以解決啊!
”
江婉坐在車後座上,望着茫茫的天空。
“出現問題,自然就要解決問題。
放心,我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
韓棟梁哪裡放心得下,苦笑:“你都已經讓老黃去派出所找警員了,哪裡還能又拿斧頭又拿刀的!
”
“隻是工具而已。
”江婉淡定解釋:“沒想要砍人。
”
韓棟梁仍不相信,低聲:“據我爸的說辭,氮肥廠的廠長多半是被朱貴才給忽悠了——怪不得他們。
”
“沒怪。
”江婉幽幽歎氣:“換個角度來說,他們也是受害者。
”
韓棟梁松一口氣,笑道:“是!
他們也是受害者來着!
咱們可以跟朱貴才拼命,但不能跟氮肥廠那邊拼啊!
”
“什麼?
”江婉狐疑問:“誰說要跟他們拼的?
沒啊!
”
韓棟梁忐忑看了看她肩膀上的斧頭和菜刀,又急忙忙扭過頭去。
“……别沖動啊!
一會兒到了,我跟他們吵就行,你可千萬别動手。
”
江婉啞然失笑:“你别誤會,我沒想要對他們動手。
”
“那就好!
那就好!
”韓棟梁額頭上的冷汗收住,“你想通了就好。
”
城北的路非常通暢好走,韓棟梁踩車快,不用十來分鐘已經隐約能瞧見城北的山巒。
江婉望着遠山,心裡忍不住想起陸子豪來。
冤家!
怎麼一去那麼久?
!
每次打電話都撒嬌說想自己,眼下都要過年了。
既然想,做什麼還不回來!
馬路的末端,便是一道林蔭道。
路旁的松柏青翠逼人,高聳如山巒,厚重斑駁的樹樁在無聲訴說着此處的悠久曆史。
林蔭道後,便是陸家的大門。
十幾米寬的鐵門敞開,一邊的鐵門上仍挂着那條粗厚的鐵鍊,此時正晃啊晃。
大鎖頭被丢在地上,孤零零躺着。
韓棟梁微微喘氣,張望四周。
“瞧!
那樓上——好像有人!
”
江婉也瞧見了,眯住眼睛。
“那就是流芳樓。
表哥,走吧。
”
韓棟梁見她仍沒松開斧頭和大菜刀,暗自吞咽口水。
“那個……這些不用帶進去吧?
”
江婉搖頭:“别怕,我另有用途。
”
韓棟梁見她并不沖動或生氣,仍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靜,隻好任她拎着扛着。
走過一大片空地,兩人來到老宅的側面。
老宅的門關着,四周遍布灰塵。
兩人沒停留,徑直來到流芳樓下。
樓上的房間門都被推開,甚至還有窗戶也被打開,漂亮的進口玻璃上的古雅圖案甚是好看。
各個樓層都有人跑來跑去,有人興奮笑着,熱情高聲喊着話。
“哎!
左右兩側的房間最寬敞!
足足有二十多平!
”
“裡頭都有廁所呢!
後面還有一排陽台!
”
“每層都有地磚!
姓陸的不愧是大資本家啊!
忒會享受!
”
“每個房間後頭都有水龍頭!
一戶分一個房間——足夠啊!
”
“廠長!
廠長!
一戶一個房間分下來,還能分好幾十戶呢!
”
“現成的!
多好!
馬上就能搬來住了!
”
“甭急啊!
還得等廠長分仔細呢!
”
地方寬闊,四周甯靜,任何人的高聲言語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江婉輕咳兩聲,丹田發力喊:“陳廠長!
陳廠長!
”
很快地,走廊上的人往下方探望!
“誰啊?
”
“一個女人!
”
這時,一個身穿軍大衣的五十來歲微胖男人在兩個工人的簇擁下,從三樓的左側走出來。
他打量江婉,見她手中似乎拿着東西。
“你是誰?
找我做什麼?
”
江婉喊:“陳廠長!
請您下來!
我是陸子豪的愛人——陸家的兒媳婦!
”
陳興邦一聽,狐疑挑了挑眉。
不過,他并沒有停留,很快挪步走向一側的樓梯。
流芳樓的左右兩側各有樓梯,走廊也長,所以陳廠長一行人走了足足一分多鐘,才到樓梯口。
這時,有人瞧清楚江婉手裡拿着的東西,吓得一把扯住陳興邦!
“廠長!
她有刀啊!
”
“還——拿着一把斧頭!
”
陳興邦确實吓了一大跳!
他年輕時最愛看書寫字,奈何家裡的油燈太黯淡,長期看下來傷了眼睛,導緻有些近視。
離得有些遠,他隻看到江婉拿着東西,根本猜不到她一個女人竟敢拿斧頭和菜刀!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仍繼續往前走幾步。
這時,他看清楚了江婉的秀麗面容,也看清她一手拿着斧,一手拿着刀。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
江婉微微一笑,道:“陳廠長,您好。
我是來告訴你們一聲——這宅子和流芳樓仍是我們陸家的房産,不是紡織廠的集體資産。
”
陳興邦見她秀美氣質佳,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又聽她語氣和善,似乎并不是來找茬的做派。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陸家人沒告訴你嗎?
早在解放那會兒,陸家的房産就盡數拆分出去了。
”
“有。
”江婉點點頭:“那會兒的陸家莊園拆分出去,隻剩下老宅和流芳樓。
其他房産早已經跟陸家沒關系,唯獨這兩處仍是我們家的。
”
陳興邦狐疑挑眉,轉而搖頭。
“那座老宅我并不清楚,但這流芳樓的地契明明在紡織廠,算是那邊的集體房産。
”
江婉輕笑,語氣十分笃定。
“那張所謂的地契,你根本沒瞧清楚吧?
”
額?
陳興邦有些尴尬,解釋:“我看過……确實是地契。
”
“但不是流芳樓的地契。
”江婉答:“因為真的在我大姑姐手裡藏着。
當年我公爹将莊園拆分出去,附近好些房子都是當年莊園的一部分。
我公爹跟當時的陽城書記餘福田簽下的協議書中,清清楚楚寫着除流芳樓和老宅外,其他盡數拆分。
”
陳興邦不敢置信:“你——你有什麼證據?
!
”
江婉點點頭:“有。
等我大姑姐回來,就能取出來給您看。
”
“陸廠長呢?
”陳興邦問:“她在哪兒?
”
江婉答:“她帶着人去追朱貴才,目前還沒回來。
”
陳興邦沉着臉,從口袋裡抓出一份“賣流芳樓”合同。
“這是朱貴才親手簽下的,還印了食指——證據确鑿!
”
江婉笑了,反問:“流芳樓是我們陸家的,他憑什麼賣?
地契呢?
房證呢?
我們陸家手頭上通通都有。
而他朱貴才有嗎?
”
陳興邦被噎住,一時語塞!
這時,他身後的工人粗聲:“我們廠已經掏錢買了!
錢都拿走了!
樓自然就是我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