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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17節

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甜鸢 6552 2025-01-16 17:35

  更多的,是茫然。

  那種淡淡的,她稱不上來的感覺,萦繞着她。

  像是煙霧一般濃密,讓她沒有絲毫的喘息。

  随着橘糖将門打開,姜婳擡眸,刺目的光映亮她平靜的臉龐。

  随着光一同的,還有清晨獨有的霧氣,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伴着清晨稍寒的霧氣,湧入她的鼻腔。

  她白皙纖細的指尖動了動,随後,又歸于平靜。

  橘糖小心看着她的神色,見她似乎比之前平靜了不少,心中松了口氣。

  想必公子應當同娘子說了......

  這些年,公子娘子鮮少為什麼事情置氣,這些日,倒也是十年來第一遭。
向着娘子前幾日蒼白的臉色,橘糖眼眸中多了幾分心疼。

  不管最後怎樣,事情說開了就好。

  “橘糖,這幾日我生病了,府中事物麻煩你了。
”姜婳輕聲道。

  橘糖忙搖頭,笑道:“不麻煩,娘子平日将府中打理得很好。
我這幾日,也不過按照娘子定的規矩,把事情一件件處理了。
有些我不能定奪卻沒有那麼着急的,我有寫在冊子上,過幾日娘子身體好了,娘子對着冊子問我便好。

  娘子平日姜府中打理得很好。

  不知為何,此時這話聽在姜婳耳中,有些刺耳。

  就好似昨日夫君同她說的那句——

  丞相府隻需要你一個主母。

  她怔了一瞬,眸中的茫然又深了一分。
她尋了一夜未尋到的答案,在橘糖這一句随意的誇贊中,尋到了些淺薄的影子。

  橘糖垂頭,為她穿着鞋襪,并未察覺她這些細微的情緒。

  “娘子,看今日這雲,天氣應當晴朗極了。
等到了日午,太陽應該會很大......秋日這般的光,照在身上最舒服了。
算算日子,再過不久,便冬至了。
今年天氣複雜,冬日一定比去年冷。
那時,長安入了冬,恐怕得多穿幾件。

  姜婳耐心聽着,最後小聲問了一句:“是想出府玩嗎?

  橘糖眼眸一彎,得寸進尺:“要娘子同我一起。

  其實也不是她想出去玩,隻是娘子這些日不太開心,今日情緒終于好了些,她不想讓娘子再悶到府中了。

  姜婳平靜地看着橘糖,本是想拒絕的,但見到少女眼中的笑意,已經要說出口的話,被她緩緩咽了下去,又安靜了片刻,才輕聲回複。

  “那府中的事物,明日橘糖得幫我處理一部分了。

  “多謝娘子~”

  “我去庫房挑一個好看的風筝~”說完,橘糖就向門外跑去。

  姜婳無奈搖頭,輕笑:“胡鬧,哪有秋天放風筝的。

  已經出了門的橘糖探回一顆腦袋:“風筝身上又沒寫,我是春天春天春天的~”

  像是笃定她不會拒絕,說完這一句,橘糖就消失在了門外。

  姜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褪去笑意,她的眸,依舊很平靜,但這種平靜,同之前的平靜,又不太相同。

  如何形容呢?

  像是逐漸死去的湖。

  連歡喜和悲傷,都不再涵括。

  *

  即便已經是個好天氣,出行時,橘糖還是帶了些厚的衣裳在馬車上,以備不時之需。

  姜婳透過車簾,望着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小販。

  老的少的,叫賣聲,招攬聲,一波接一波。

  她今日打扮極為素淨,頭上隻簪了一根碧玉簪,除此之外,就隻在腕上帶了一個同源的碧玉镯。

  她身姿本就窈窕纖細,又因為剛褪了病氣,渾身都透着些蒼白。

  擡眸望向窗外之際,似乎連風都憐惜,吹得格外地柔。

  光灑在她半張臉上,蒼白中帶了一絲神韻,恍若出水芙蓉。

  即便早已知曉娘子好看,在風輕柔,娘子唇邊含笑的那一刻,橘糖還是怔了一瞬。
随後在急促的心跳中,她慌忙轉開眼。

  正看着窗外的人,沒有察覺這一插曲。

  隻是平靜地,看着外面的小攤販。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垂眸,輕聲一笑:“橘糖,外面的小攤販,無論老的少的,好像大多都是男子。

  橘糖下意識點頭,回答:“是呀,尋常人家,如若不是迫于生計,鮮少會如此讓女子出來抛頭露面的。
小攤販什麼的,平日要同許多人打交道,自然是男子比較好。

  “那些迫于生計出來擺攤的女子,日後嫁人,也會被夫家嫌棄三分。
即便在長安,商人地位也很低,讀書人家,更是不會要什麼商家女。

  姜婳怔了一瞬,随後淺淺地笑起來:“我少年時,不喜讀書,也很少出府。
一次陪祖母去佛寺,在馬車上,看見了路邊叫賣的攤販,心中就在想,如若我也能做個小攤販就好了。

  橘糖訝異,卻也什麼都沒說。

  姜婳溫柔笑笑:“回去,我就同姨娘說,要不我們逃出府吧。
那時恰好是春天,姨娘那年春天,身體特别好,能夠下床,還能給我紮風筝.......姨娘覺得我在玩笑,也玩笑般問我,那日後小婳拿什麼養她們呢?

  “我那時眨了眨眼,說自己可以做一個豆腐西施,隻要每天多賣些豆腐,就能得些銀錢。
用那些銀錢,換些姨娘的藥和飯菜,就夠了。

  “姨娘被我逗笑了,那些年,我許久未見姨娘笑的如此開心。
姨娘笑,我也笑了起來。
可最後姨娘隻是摸了摸我的頭,讓我别說胡話。

  姜婳輕柔笑了一瞬,對上了橘糖的眼。

  “可是我沒有說胡話,那時我真的不喜歡讀書,很不喜歡。
因為讀書,實在無用,甚至不能為姨娘換些藥錢。
夫子教的那些書,我也不喜歡。
日常夫子打趣便道,女子多讀些書,未來在夫家,能好過些。

  橘糖一怔,就聽見姜婳繼續說。

  “可那時的我,并不在意未來的夫君是否嫌棄,自己又是否能得到夫君的喜愛。
我每日都隻是在想,怎麼才能帶姨娘離開呢,逃出府的話,要怎麼養活自己和姨娘呢?

  橘糖手一頓:“所以娘子才會......”

  姜婳笑得很溫柔:“是呀,那日随祖母出府,沿街叫賣的小販中,我其實看見了女子。
那女子可以,我也可以,隻是還未等我多想,姨娘就又病了......姨娘病了,逃出府什麼的,自然便算了。

  橘糖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住的手稍微用了些力。

  她眉眼堅定:“娘子,姨娘......如果看見了娘子現在同公子這般美滿,應當,應當也會欣慰的。
娘子,娘子勿要再傷心了。

  姜婳輕垂着眸,唇邊帶着些笑。

  輕聲應下了橘糖關心的一個又一個好。

  *

  馬夫掀開車簾,橘糖先下來馬車,随後小心攙扶着姜婳下了馬車。

  是一間酒樓。

  到了外面,橘糖對着身邊的侍衛一揮手,意思是不要随上來。

  姜婳沒有出聲,這些侍衛,也隻是明面上的。

  自那次刺殺之後,每次她隻要她出府,暗中都會有人護着。

  踏入酒樓,正是日午,大廳中滿是人。

  姜婳許久未見過如此喧鬧的場景,步子不由慢了些。

  想着,她今日打扮得素淨,也未帶随行的侍衛,身邊隻有橘糖一個小丫鬟,這般,應當不會引起什麼人注意。

  步子慢些,也沒什麼。

  可這般想法,不過一瞬,下一刻,她指尖怔了一瞬。

  她似乎能感覺到——

  在這酒樓中,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看着她。

  她不由得止住腳步。

  “娘子,怎麼了?
”橘糖小聲問。

  姜婳轉身,向側後方望了一眼,卻隻看見了一方矮矮的屏風。

  屏風後面,并沒有人。

  是她這些日精神不太好嗎?

  姜婳四下看了番,并未尋到那道目光,輕搖了搖頭。
提起衣裙,準備邁上樓梯的時候,她眼眸微微垂下,小聲對身側的橘糖道。

  “那家酒樓是有桃花酒釀嗎,許久未吃了。

  橘糖忙搖頭:“那是華豐樓的,在對面。

  頓了一下,她揚起唇:“娘子想吃,那我們換一家。
拿公子的令牌,去三樓的包間就是了。

  姜婳沒有拒絕。

  踏出酒樓之後,那道目光陡然消失了。

  她沒有回頭再看,她不知是她精神恍惚,還是的确有這個人。

  不舒服,換一家便是了。

  酒樓罷了。

  ......又不是夫君。

  *

  橘糖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隻當姜婳是真想念酒樓的桃花酒釀。

  一邊在心中記着,娘子似乎真的很喜歡和花有關的東西,一邊暗暗想。

  其實平日他們很少用公子的令牌做事情的。

  不過今日娘子想吃,自然要來。

  第十五章

  桃花酒釀,其實就占了個桃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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