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竟是一家人
“真是的,去了一晚上沒回,倒是把自己倒騰成了乞丐。
不知道的,以為你淪落江湖,成了江湖上那大名鼎鼎的幫派丐幫的頭子!
”
秦琴對着明湛,一頓叨叨。
經過一夜鏖戰,浴血歸來,她的叨叨聽在耳中,卻是叫人心頭暖呼呼的。
明湛閉着眼睛,哼哼唧唧的,猛男撒嬌:“我才不是乞丐,你亂講,這叫淩亂美,男人味。
”
秦琴挽起他的頭發,“咦”了一聲:“你這兒受傷了……這是,兵刃擦傷?
”
她手執明湛的長發,又黑又亮的長發在她手裡閃閃發光,猶如握了一條純黑的緞子一般。
在明湛脖子側面,被長發遮擋的地方,劃破了一道三四寸的血痕,血迹已凝固,暗紅的血痂襯着明湛古銅色的肌膚,就像在質地滑膩的無暇雲錦上用剪子劃破了一刀似的,既觸目驚心,又帶着某種頹廢詭異的美感。
明湛睜了睜半眯的眼睛,道:“沒事,小傷而已。
”
秦琴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麼,專心擺弄明湛的頭發。
反正她紮頭發的手藝也就一般,索性草草的給明湛紮了個丸子頭就了事。
一回身,就在明湛為自己蒙混過關松口氣的時候,秦琴把自己的醫藥包拿了過來。
用棉簽蘸了烈酒,道:“你呆着别動,我給你清洗傷口。
否則破傷風了就麻煩了!
”
明湛還想要反抗:“不用,真的,就是皮外傷……”
斬首行動,他親自帶隊。
于深夜之中潛入山寨,割下賊寇首級……群賊無首,便被錦瀾輕松擊潰。
如此大獲全勝,才受一點點輕傷,套用一句秦琴日常的話來說——“這買賣,賺大了!
”
因此,明湛才不把自己身上的傷當回事。
他想得美。
秦琴才不會不當回事,她的男人,身上掉一根寒毛,都是大件事的。
護犢子第一名,秦琴按着明湛,堅決給他清洗了傷口,又刻意忽略了明湛忍耐疼痛皺起的眉頭,給他敷了一層金創藥,這才罷休。
折騰完這一切之後,門外響動漸大,大家都起床了。
秦琴舒了口氣,道:“你換套衣服,我們就進城吧……我總覺得,南衛所那些山賊,來頭不小。
一般的山賊哪裡搞得來火炮?
如今城裡,太子和七皇子雖然還沒有撕破臉,卻也是各種明争暗鬥了。
我們芝麻綠豆的小人物,唯一的依仗隻有皇上,皇上隻有兩隻眼睛,也管不來這許多……還是凡事小心。
”
明湛眸子閃了閃,看着她的眼神,就多了三分笑模樣:“不怕。
反正我有聰明的娘子做賢内助。
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
秦琴笑了一笑。
好像什麼沒說。
但實際上什麼都說了。
她喜歡這種心意相通的默契感覺。
……
一進城,秦琴和明湛又要分頭行動。
明湛先回家,秦琴卻要先把張萃萃送回外祖家裡。
一直來到長門侯府,秦琴才後知後覺地瞪着張萃萃:“妹妹,你家外祖,竟然是長門侯,錦遠?
?
”
張萃萃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對呀。
我娘說,出嫁了,就是張家人。
跟外祖家沒什麼關系了,所以就沒有聲張。
其實我長這麼大,也就是第三回到外祖家……因為外祖家裡的小表哥太頑劣了,我娘怕我被表哥欺負,也怕我被表哥教壞。
就很少回。
”
秦琴扶額,妹子,你昨天才跟你表哥打了個照面。
沒錯,長門侯,或者更多人喚做“錦家”,就是錦瀾的家……
說起來,這個長門侯的爵位,也是錦瀾開始生性辦事之後,才得的。
興許這裡頭有什麼順武帝的考量?
——這就不是秦琴能考慮的事情了。
把張萃萃送進了長門侯府,是侯府老太君親自來迎接的。
見到了張萃萃,老太太把龍頭杖都不要了,甩下拐杖,顫巍巍的往前走,摟着張萃萃大哭起來,一會兒“我苦命的外孫女兒啊”,一會兒哭張母“我苦命的閨女……”
把一旁看着的秦琴,看着,鼻子也怪酸的。
好不容易老太太的情緒平複了,侯府上下對秦琴自是千恩萬謝的。
秦琴想起自己身上的保媒婚書,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想了又想,終究先把這件事壓了下來,隻跟老夫人說:“船難的時候,我們滞留在淞滬府。
那邊淞滬都指揮右佥事趙大人家,對萃萃印象很好。
有一些提法,托在了我身上。
老夫人他日有空,秦琴再親自登門?
”
老夫人如何不明白,雖然還紅着眼睛,悲痛未定,卻是點了頭:“長門侯府上下,承了縣君人情了。
日後定當常來常往,結為莫逆。
”
這是老夫人還不知道自己兩年前揍過她寶貝孫子的事……
秦琴微微一笑,應了下來。
張萃萃剛回到侯府,諸事忙亂,秦琴也不便久留,寒暄了一會兒,婉拒了老夫人打點酬謝的重禮,也就打道回府。
這一次回京城,住的是早年秦琴買下的院子,不必寄人籬下。
一走進這座院子,秦琴就滿意地眯起了眼睛,雪白的粉牆,靛青的明瓦,屋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
棗子已收過一回,剩下一些殘存的挂在枝頭,飼喂越冬的留鳥。
明湛袖着手,站在檐下等她,秦琴很驚喜,一溜小跑的過去:“你不用上差啊?
”
明湛笑了,道:“我是回京述職的,上的哪門子差。
”
其實他還是要去督查院報到的,但上峰就是老熟人時金川,明湛也就偷懶了。
唔……明大人可真的是,幹啥啥成,摸魚也是第一名啊。
秦琴卻對他想要多留時間在家裡的苦心毫無所覺,反而為難道:“你在家裡的話,我沒有時間陪你哦。
我這邊挺忙的,你也看到了,這個院子我們才退了租客自己回來住,要收拾的地方好多。
還有一些熟客兩年沒見了,隻靠着書信來往,這次回來了,得親自去見見。
還有那些鋪子也得去巡視一遍……”
明湛聽着,竟是沒有留給他的時間,臉上笑容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