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宛若悶雷一般的巨響聲,驟然回蕩在天地之間。
緊跟着第二聲。
第三聲。
第四聲……
直至與九次鼓響之後,鳴冤台之巅上,那一面登聞鼓已經是血迹斑斑。
甯無缺手中應淵的頭顱更是砸的隻剩下幾縷頭發沾染在手掌之上,鼓面震動,一道道圓形的音波以肉眼可見朝着四面八方浩蕩而去。
瞬息間已是傳遍了整個炎京城。
一時間。
炎京城,包括着四大衛城和皇城中人,全都是聽到了登聞鼓的聲音。
上至王宮貴胄。
下到販夫走卒。
無不是停下了手中的一切行動,紛紛擡頭看向皇城方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是登聞鼓?
上一次聽到登聞鼓響,還是二十年前那一場席卷大半個朝堂的舞弊案,今兒個又響了,難不成又出了天大的冤案?
”
“快去皇城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熱鬧,必須去看!
”
無數人紛紛朝着皇城趕去。
隻不過。
四大衛城的強者,抵達了登天梯的時候,卻被告知登天梯已經禁止通行。
讓得一衆四大衛城的強者,無不是捶胸頓足。
懊悔自己為何今日沒有前往皇城。
而皇城之中。
無數強者則已經是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紛紛朝着鳴冤台趕去。
鳴冤台下。
蕭安邦臉色陰沉無比,再也無法保持先前那風度翩翩,超然物外的樣子。
一雙眸子逐漸爬滿了血色的血絲,死死的盯着身邊的穆萬裡,咬牙切齒道:“穆萬裡,你成功了,如今登聞鼓響,君辰的事情再也沒有回轉餘地,你現在滿意了吧?
”
他的聲音低沉,咬牙切齒,充滿了滔天怒火。
穆君辰不單單是他的外甥。
更是他謀求更進一步的關鍵棋子。
毫不誇張的說……
蕭安邦在過去二十年裡,所有的謀劃和布局,都是根據穆君辰而來的。
可現在。
他所有的謀劃都毀了。
因為。
登聞鼓一響,哪怕穆江山再如何寵愛穆君辰,他也不得不出面公開公正的處理這件事情。
而按照穆君辰所作所為,哪怕穆江山不徹底廢掉他,但至少這太子之位将再與其無緣。
穆萬裡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言語中卻是帶着濃濃的不解和疑惑:“蕭丞相說的什麼話?
君辰亦是本王的侄兒,他如今落的這般田地,本王亦是心痛非常。
但本王縱然心痛,卻也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既然君辰犯了錯那就要承擔犯錯的後果。
”
“好一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蕭安邦寬大的袖子下,一雙手掌緊握成拳,身子都是忍不住微微顫抖,“君辰固然有錯,但終究沒給甯無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你們若有什麼訴求自可以提出來,我們自然會滿足你們。
但你們現在這麼做,卻是要将君辰置于死地,
更是要将我蕭家逼到絕路之上……”
“哈哈哈!
”
穆萬裡搖頭發出滿是嘲諷的笑聲,沖着蕭安邦搖頭道,“蕭安邦啊蕭安邦,虧你還是貴為當朝丞相,你竟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
”
“嗯?
”
蕭安邦劍眉緊鎖。
穆萬裡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頓說道:“害得穆君辰落得這般田地的不是我們,而是穆君辰,而是你們……若不是你們習慣了肆意妄為,若不是你們自認為能夠掌控一切,
若不是你們要将無缺置于死地,不惜殘害數萬百姓,也要栽贓陷害無缺,
你們根本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
“你……”
蕭安邦臉色陣青陣白,接連變幻不定。
而就在他開口之際。
一道略微尖銳的聲音,陡然從皇城最深處傳來:“陛下駕到!
!
”
唰唰唰!
無數道目光齊齊循聲看去。
一抹金色的光輝,陡然從皇城深處爆射而來。
空中陡然回蕩開一陣呼呼的振翅之聲。
隻見五百頭渾身劈着金色铠甲,背上生有雙翼的四階妖獸雙翅虎整整齊齊的排列于天穹之上,自皇宮深處而來。
每一頭雙翅虎的身上,皆有一尊身着金甲,手持金色長矛的戰士。
“陛下的親衛飛虎軍!
”
“登聞鼓響,陛下親臨,快快跪下行禮!
”
“快……”
皇城之中,無數百姓紛紛跪下。
而在那五百飛虎軍之後,一架奢華無比的黃金神行車辇禦空而來。
在車辇最前方。
則是站着一個手持浮沉,面白無須,雙眸深邃如星空的男子。
看不出其年齡。
但隻觀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隐隐不弱于應淵。
赫然是也是一尊半步涅槃境的存在。
此人正是皇帝穆江山的心腹,大内總管闫小雙。
此刻。
闫小雙正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待得那黃金神行車辇徐徐停在了鳴冤台前,闫小雙方才開口:“傳陛下口谕,着鎮南王穆萬裡,丞相蕭安邦,上前見架!
”
“臣(臣弟)領旨!
”
蕭安邦和穆萬裡朝着車辇方向一行禮,踏步而動,來到了黃金車辇的面前。
“闫公公,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穆萬裡笑着說道。
闫小雙連忙躬身道:“王爺莫要折煞老奴了,老奴這身體哪能容您挂念呀!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王爺,丞相大人,陛下着您二位入車辇之中有話要問!
”
“臣遵旨!
”
“皇兄,臣弟來了……”
蕭安邦和穆萬裡齊齊踏入車辇之内。
待二人進入車辇之中。
闫小雙看了眼身邊的兩名飛虎軍軍士,淡淡道:“你,去把大皇子帶過來!
你,去将甯公子請過來!
”
“是!
”
兩名飛虎軍軍士當即騎乘着雙翅虎離去。
不多時。
其中一人便是将癱軟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的穆君辰帶了回來。
“闫、闫公公,父皇他……”
穆君辰臉色泛白,試探着看向闫小雙。
闫小雙面無表情,淡淡道:“陛下口谕,讓大皇子在車前跪着,聽候發落!
”
“……”
穆君辰身子猛地一晃。
聽候發落?
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哪怕穆江山氣急敗壞,狠狠揍他一頓,他都不會感到如此絕望。
可正是穆江山這般冷淡的态度,卻讓他感到了無比絕望。
他想要求救,開口求求穆江山饒自己一次。
可一看到闫小雙那警告的眼神,讓得穆君辰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隻能畢恭畢敬的跪在車辇之前。
而在這時。
甯無缺也是來到了車辇之前。
他并不認識闫小雙,隻是拱手道:“甯無缺,見過公公!
”
“甯公子!
”
闫小雙微微點頭,道,“陛下讓您在此稍後,等會兒,他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
“好!
”
甯無缺點點頭,靜靜站在一旁。
周遭強者們看着眼前這一幕,無不是目瞪口呆。
一個是權勢滔天,地位尊崇無比的大皇子;一個是神武王府的棄子,鎮南王府的女婿。
可現在……
皇子戰戰兢兢地跪着。
甯無缺,卻是一副淡然姿态,立于一旁。
這詭異的一幕令所有人都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難以接受。
而最無法接受這一幕的,自然是穆君辰。
他心中除卻恐懼和絕望之外,此刻,更多的則是不忿和怨毒,眼角餘光瞥着邊上靜靜站立的甯無缺,心中在憤怒咆哮:憑什麼?
我可是皇子,堂堂大皇子啊,憑什麼我要跪着?
而這個蝼蟻一般的雜種,卻能站在這裡?
憑什麼?
越是這麼想着。
穆君辰的眼眸,逐漸被仇恨和怨毒取締,覆蓋着一層密密麻麻的血絲。
而甯無缺卻是絲毫沒有關注穆君辰。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神行車辇,心中不禁感到好奇:“穆江山,到底會如何抉擇?
”
穆君辰終究是大皇子,更是背靠着蕭家。
哪怕穆江山最後判穆君辰無罪,他也不會感到奇怪。
隻是……
如此一來。
他會對這位皇帝,感到失望罷了。
等待的過程是無比漫長的。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那緊閉着的神行車辇簾子突然被人掀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知道。
這一場鬧劇即将落下帷幕。
同時……
穆君辰的結局,也将會随着這人的出現,劃下一個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