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門的李母，看到兒子兒媳回來了，才放心回東屋去休息。

　　次日，李榮國就去隊部分宅基地了。

　　順延在李建國家西邊。

　　有了宅基地，李榮國滿身幹勁，他準備打土磚，被堂弟阻止。

　　“土磚已經打好了，王大哥家門口的就是。
房子和院子用石頭壘，我們已經在山上砍好了，你和鎖柱挑着筐去山腳等着。
屋頂用瓦片，已經叫林廣德去通知歐陽雷了。
”

　　“正國，我，我沒錢。
”

　　“算我借給你的，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水泥和瓦片的錢，其他的沒花錢。
”

　　“水泥？
我，我不想蓋那麼好的房子。
”

　　“已經叫歐陽雷送來了，蓋房子是大事，怎麼能将就呢？
一次性蓋到位了，錢的事不急，慢慢還。
”

　　已經‘能’下床的趙小芳，聽說蓋純石頭的瓦房，驚吓到了，“大麥爹，我們……”

　　“正國決定的，我拒絕不了，蓋吧，正國說得對，蓋房子一步到位，以後不需要再在房子上花錢了。
”

　　……

　　挑石頭時，李榮國終于明白石塊是怎麼下到山腳的了。

　　“為什麼不直接弄回去？
”

　　“掩人耳目，否則都來找我媳婦幫忙，我媳婦是拒絕還是不拒絕？
”

　　李正國看着這個親哥，就這智商，難怪被壓迫得爬不起來。

　　“噢。
”

　　李正國和他媳婦擡着藤蔓編織的大擔架兜子繼續飛奔上山，李榮國和陳鎖柱來回輪着挑。

　　石塊才運了一半，歐陽雷到了山腳，看到田大俠把武功用在這種事上，他實在忍不住要說兩句。

　　“妹子，紅磚要多少有多少，受這個累做什麼？
”

　　“我樂意，我開心。
”

　　“是是，妹子開心就好，那瓦片水泥卸進你家院子裡了，那口大鐵鍋，被你婆婆拿去磨了。
”

　　“嗯，你順便摘走一些南邊菜棚裡的蔬菜，錢從這批蔬菜裡扣。
”

　　“那你忙着，我這就去。
”

　　有蔬菜，歐陽雷的漫不經心沒了，轉身就跑。

　　李正國對挑擔的陳鎖柱道，“鎖柱，你回去看着。
”

　　“好。
”

　　……

　　石塊堆進李榮國的地基上，社員們羨慕極了。

　　最羨慕的是中間的這五家。

　　當然，張芳草的羨慕與衆不同，“這深山裡的石頭，難道就不是集體的了？
我們隻是撿一些露出地面的石頭，你們這可是直接從山上打下來的。
”

　　“難道你撿的就不是集體的了？
”

　　田靜已經把山上的石塊運完了，她過來看看還差多少，就聽到了張芳草這陰陽怪氣的話。

　　“要不，我把石頭的錢給出了？
然後我去數數每家每戶有多少石塊，大家一起做個不占集體一絲一毫便宜的好社員，好不好？
”

　　張芳草轉身，挺着有些顯懷的肚子，“好啊，論塊算。
”

　　田靜無所謂，“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左右不過多費些時間數别人家的石頭。
”

　　可社員們不幹了。

　　“張芳草，你住口吧。
”

　　“就是，張芳草，你莫不是以為你懷了個福娃娃，就财大氣粗了？
你娘家牆面的石頭，比誰家壘得都高，你婆家的院子，同樣全部是石頭的。
”

　　“你提醒她做什麼？
等她娘和她嫂子再來把她的福娃娃給推沒了，你再提醒也不晚。
”

　　“就是，可不就是撿一些露出地面的石頭麼？
兩口子懶得出奇，蓋房子的石頭隻是撿了一些，差點連地基都不夠。
”

　　“是吧是吧，我可是聽說來幫忙的張家大哥氣得轉身就走。
”

　　“你知道的才多少？
我聽說土磚還是張家大哥和張老頭一起幫忙打的，不然，土磚是一塊都沒有。
”

　　“呵呵，你們提這些老黃曆做什麼？
就說最近，自己認養的土地，也能偷懶，篩土篩得不仔細，沒有兩邊的苗長得好，就去禍害兩邊的苗，其中一個是幫他們把房子蓋起來的娘家。
”

　　“白眼狼也不過如此，對了，你怎麼知道那地裡沒篩仔細的？
”

　　“隊長帶人去查看偷苗的事情時，伸手一翻，翻出來很多碎石頭來。
”

　　“咦？
那土地從表面上看着，不全部都是土嗎？
”

　　“誰知道偷誰家篩好的土灑上去的？
這又不是計工分的時候了，糊弄誰呢？
”

　　“以前真沒看出來，這兩個人居然這麼懶。
”

　　“廢話，以前沒分家，有建國兩口子頂在前面，再說了，那個不做家務事說要去前未婚夫家幫忙的人，不是早就暴露了嗎？
”

　　“對呀對呀，原來都是羊屎蛋子表面光呀？
難怪李會計氣得分家，氣得趕走他媳婦呢？
”

　　“可不就被他媳婦慣壞的嗎？
可着勁地使喚大兒，把小兒慣成了個二流子一樣的人，看起來還不如林二來呢。
”

　　“你這話有問題，林二來以前可是個二賴子，娶了媳婦後就不一樣了。
”

　　“對對，是這樣，看來，娶媳婦還是要看人品，這不就有兩個鮮明的對比了嗎？
”

　　“那是，賢妻旺三代，蠢妻毀三代。
”

　　社員們的讨論會開得熱火朝天，完全不把會議主角當一回事，會議主角氣的連連後退。

　　“停停停！
”田靜提高了大嗓門喊停她，“張芳草，你再退，就退到石頭堆上了，你想做什麼？
碰瓷嗎？
”

　　“李家大堂哥沒錢，所用的東西，一律從我這裡借的，說起來，他和趙小芳夠可憐的了，你換個人碰瓷。
”

　　社員們的讨論會被打斷，幾十雙眼睛看向張芳草。

　　張芳草離石堆真的不遠了。

　　田靜趁機呼喊大家作證，“大家幫忙做個證，那石頭堆可是早就在了的，而且是在李家大堂哥的宅基地裡，任何人去碰瓷，都不會認賬的。
”

　　“田靜，碰瓷是什麼意思？
”牛大嫂是有疑問就問。

　　“碰瓷就是有人拿着已經碎了的瓷器，裝在布袋中，與你故意碰一下，布袋掉地上了，碰瓷的人說那個瓷器價值連城，被你撞掉地上碎了，讓你賠錢，對方說多少錢就賠多少錢。
”

　　“啊？
還有這樣黑心的人？
”牛大嫂的驚訝不似僞裝，“這麼說，張芳草肚子裡的瓷器壞了？
”

　　田靜搖頭，“壞沒壞，隻有本人知道。
”

　　社員們立刻後退一步。

　　“快，快喊李愛國出來看着他媳婦，可别禍害别人。
”

　　“對呀，快喊李愛國出來。
”

　　滿臉胡茬的李愛國被人拽了出來，“你們做什麼非拽我出來？
”

　　拽他出來的兩位男同志，指着石堆邊被兩位婦人看住的張芳草。

　　“快，把你媳婦領家去，挺着大肚子跑進李榮國家的地基裡去了，還跑到石堆邊上，要做什麼？
要是有個啥的，怪誰？
”

　　李愛國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對西邊吼了句，“張芳草，你給我滾回來。
”

　　張芳草明顯瑟縮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兩人，挪着小步子走到李愛國身邊。

　　李愛國狠狠瞪她一眼，轉身回了家。

　　張芳草頓了下，也跟着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