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抵抗?逃命?
逃命的偵騎後面,有一些騎兵追着他們,看起來充滿了惡意。
看到這一幕,任城頭上的誰都不會認為這是自己人在“玩耍嬉鬧”,很明顯,這是敵軍來了。
這不知幾萬的,奔馳而來的騎兵,是敵軍?
兀燼術忽然變得有些語無倫次:“快,快快,你們快快快派人去抵擋一下,快去!
”
然後緊接着他又有些難以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一般,喃喃地說:“不不,一定是父皇的大軍,他們來援太急,肯定是哪裡誤會了。
”
可是現在他這個北原太子殿下的情緒和做派已經在周圍人的眼裡,顯得十分怪異了。
剛才還信誓旦旦這一定是陛下的大軍,此時卻又自己否決了,這讓他的行為顯得有些矛盾。
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一個人立刻不客氣地質問兀燼術道:“太子殿下,您不能再瞞着我們了,陛下帶着5萬騎兵到底去了哪裡,是去做什麼?
”
兀燼術知道他和兀裡烈都想壓下去的事情,現在似乎已經沒辦法再繼續用謊言掩蓋了。
敵人的大軍接連到達,而父皇的軍隊卻杳無音信……
他習慣性地呵斥了一句:“放肆!
陛下帶兵平叛……”
可是底下的将領已經看穿了他閃爍的眼神和有些心虛中氣不足的聲音,不再給他面子:
“殿下!
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不講實話嗎?
現在正在向定北城而來的,究竟是我們的援軍,還是敵軍?
”
兀燼術咽了口口水,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北原首都已經淪陷的話來。
北原将領死死盯着兀燼術閃爍的眼神,警告道:“殿下,若不能判斷敵軍的實力,我們可能就要被圍在定北城裡了。
”
兀燼術悚然一驚,發現自己真的忘了這一點。
大軍環繞讓他有了不切實際的安全感。
如果真的敵軍幾萬騎兵攻上來,步兵再用雲梯攻城,到時候已經不足5萬的北原騎兵該和對方騎兵纏鬥,還是該攻擊攻城的步兵救定北城呢?
“咱們有5萬騎兵,應該……”
“殿下莫要忘了!
敵軍軍營裡還有1萬胡騎尚未現身!
”
兀燼術這才想起來那1萬跟随了延壽教,叛變了北原的胡騎。
他們在延壽教步兵攻城的時候并未現身,莫非就是在等此時此刻?
兀燼術終于扛不住壓力了,張口說出了:“古爾車城被延壽教和叛軍偷襲,已經陷落。
父皇帶兵去北面就是為了奪回古爾車城。
”
即使以高級将領們的定力,此時也是紛紛色變,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有的人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有的人直接抱住了腦袋,有的人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剛才太子殿下說的是古爾車城,是北原首都古爾車城對吧?
那座不落的古爾車城?
被偷襲陷落了?
有比較快從得到消息的震撼中恢複過來的人立刻問道:“殿下,這究竟是多久之前發生的事情!
”
兀燼術在說出了事實之後就有點後悔,可現在已經沒辦法把話收回去了。
隻能含糊地說:“就幾天前吧。
”
“太子殿下!
總不可能是陛下帶兵走的那天,究竟是哪一天啊!
”
兀燼術嗡嗡響的腦袋終于開始轉動:“大概,大概快半個月了。
”
大家一聽原來北原首都竟然已經淪陷半個月了他們竟然都不知道,立刻就明白過來,肯定是皇家拼命掩蓋了消息。
否則就算敵軍把古爾車城占住封鎖消息,進不去古爾車城的胡人也早就把這個消息傳過來了。
他們至今都不知道這個消息,顯然是兀燼術在兀裡烈的授意下封鎖了消息!
“殿下啊……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和我們說呢!
”
“就是啊殿下,現在我們沒有集結所有的軍隊來抵抗,眼下如何抵擋。
”
兀燼術臉色一青,他覺得自己如果還在這座城裡,等本城被對方攻下之後,自己隻怕也要和古爾車城裡的家人們成了俘虜。
“我要出城先走。
你們留在這抵禦敵軍,務必堅持最少5天,等到陛下的援軍回來,一定能勝!
”
說完兀燼術就轉身下城,準備趕緊開溜了。
留在城牆上的北原将領們氣得咬牙切齒,卻也沒空開罵了。
“陛下帶5萬大軍北上之後,都沒有再接到陛下的消息了,隻怕事情緊急。
”
大家把“緊急”兩個字聽到耳朵裡,自動把它轉換成了“不妙”。
5萬胡騎在兀裡烈陛下的統領下北上,就算陛下真的盡力拿下了古爾車城,人家的大軍都已經殺到前線來了。
等到他們拿下堡壘,打通與興漢最後兩座堡壘的聯系,北原這幾年就等于白幹了。
隻要想想這些堡壘還得再打一遍過去,大家就會窒息。
而且延壽教與興漢朝廷合流,加上北原内部有叛賊,那北原的實力愈發被削弱,估計堡壘都打不下來。
隻要稍微考慮一下,都知道兀裡烈這棵大樹怕是要倒了。
大家雖然不訴之于口,但古爾車城淪陷代表的東西太多了。
例如兀裡烈一家子除了太子殿下是不是全滅?
古爾車城是不是被燒殺搶光,堂堂北原首都已經是一片狼藉。
如果戰事繼續,古爾車城連恢複戰争創傷都辦不到。
而古爾車城是兀裡烈勢力的重要基本盤,要是沒了古爾車城這個沒有騎兵能攻得下的安全老家,兀裡烈過去在草原争霸時的一些仗不見得就能赢,能不能登上北原皇帝的寶座還難說。
現在是逃,還是防禦,大家也有些猶豫了起來。
但肯定是不能進攻了啊!
“糟糕,那些重騎兵是不是正要去沖陣?
快把他們叫回來,不要沖陣!
”
他們以為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皇家騎兵”肯定已經開始沖延壽教的重步兵陣了,但是他們實在是高看了這些人。
他們在看到延壽教的重步兵陣全是鐵甲,長槍一列列地時候,立刻心裡剛鼓起來的勇氣就消失了一大半,開始讨價還價,要求其他的北原騎兵先過去射幾輪,把對面的陣型射亂,他們才好出擊。
否則他們就不幹!
讓他們上猶猶豫豫的,不肯動彈。
讓原本期待北原的重騎兵露臉的其他北原騎兵越等越心涼,心想這幫人穿着那麼厚的鐵甲,竟然連勇氣都沒有嗎?
他們作為輕騎兵都敢沖,這些據說是十三胡家族裡“最優秀”的男丁組成的“皇家騎兵”沒想到居然是這種貨色。
可他們拖拖拉拉沒有上反而救了他們一命,因為他們就算沖延壽教的重步兵陣,也要被盾弩手先破甲射幾十上百人才能沖到步兵陣的面前。
就算耗費大量犧牲,最終憑借馬匹的沖勁沖進陣裡,他們也隻是替後續的北原騎兵“開路”而已,他們大概率是要被延壽教步兵圍攻而死的。
此時北原騎兵已經有人看到了遠處來的大股騎兵,他們還對着那邊歡呼呢。
畢竟在草原上,看到大股騎兵,他們隻會默認是北原的援軍,很可能是兀裡烈陛下率兵回來了。
總不可能是興漢人的騎兵,興漢人根本就沒騎兵,他們估計連馬都不會騎。
可是援軍快到了,北原騎兵卻忽然被将領和軍官們緊急集結,不讓他們盯着延壽教的步兵陣和營地保持威脅了,開始紛紛往北城牆集結。
不少人從軍官和将領的态度中察覺到情況不對,也跟着緊張起來。
“禦敵,禦敵!
”
“啊?
那些騎兵是敵軍嗎?
”
“……不管是不是敵軍,都給我做好交戰的準備。
”
北原騎兵們才趕緊查看自己的彈藥儲備和裝備情況,一看之下心涼了半截。
他們之前為了對步兵陣進行殺傷,已經把鐵箭頭的箭矢全都射出去了,現在手裡隻有骨箭和木箭不說,數量還是隻有一半和一半不到的狀态。
因為他們不是遠征,覺得背靠堅城後勤不缺,所以他們并沒有把彈藥帶得滿滿當當,也沒有省着用。
剛才騎馬的時候對着延壽教的軍陣是怎樣肆意亂射,當時有多痛快,現在就有多後悔。
箭矢不足,馬力也因為奔跑了半個早上而露出了疲憊的樣子,它們已經頻頻在停下腳步的時候低下頭找地上的嫩草啃了。
北原騎兵突然撤離,延壽教的指揮官根本不會疑神疑鬼,而是立刻下令繼續任務。
他們奔向東城牆,沒有人騷擾的情況下,沖到了離城牆50米的距離,冒着城牆上射出的箭矢,毫不猶豫地開始組裝箭塔。
而南城牆那邊,延壽教的士兵們從營地裡擡出已經準備好的雲梯,開始發出了吼聲,做出了攻擊南城牆的姿态。
更多的弩箭被補充到了箭塔上,連箭塔上的盾弩手都換了體力更充沛的射手上去,開始用更快速的拉弦來壓制城頭。
而城下準備攻城的延壽教士兵們也沒有閑着,有的人向前推進到城牆下,來勾引城牆上的檑木滾石丢下來,消耗他們的防禦物資。
有的人則拿着長叉清理射到箭塔上的火箭,把火箭清理掉免得它們真的點燃箭塔。
而此時,除了緊張的定北城守軍,戰場上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全在已經能夠看見清晰輪廓的騎兵身上。
在他們的隊伍中,有一支代表兀裡烈的旗幟在高高飄揚。
隻不過,在它的周圍,圍了一圈延壽教的旗幟,就像把它困住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