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北原皇宮(下)
聽到周宇手下有鮮于家的兵和赫連家的兵之後,富察秀雅隻覺得天旋地轉,頭腦裡想到了許許多多。
鮮于家的人投降周宇她還能接受,畢竟打輸了嘛,鮮于翰都被逮了,也不知道殺了沒有。
被延壽教的人威逼利誘,總有本事讓他們為虎作伥的。
她對草原牧民們的節操不抱什麼信心。
可是赫連家怎麼會也投降了周宇?
難道是赫連家在和延壽教合作修建港口,合作修建草原市場中轉站的時候被使了手段?
還是赫連桀本來就有野心,所以和周宇一拍即合,一起反了呢?
不對不對,赫連桀不在這,說明他就算參與了也算不上一号人物。
否則怎麼想都知道一個造反的人,竟然放心把軍隊交給盟友去打,自己躲在後面等消息。
心是有多大才會做出這種事。
那就是赫連桀也和鮮于翰一樣,要麼被殺了,要麼被打敗之後抓住了。
而他的牧民們居然也加入了延壽教,為周宇而戰。
富察秀雅忍不住說道:“這怎麼可能?
你對他們使了什麼招數?
”
周宇說:“我給他們好吃的好喝的,還有一個過上好生活的,不用冒着丢掉生命風險四處征戰的未來。
說我對他們使了什麼招數的,不如想一想你的兀裡烈是怎麼壓榨下面的牧民,讓他們甯願加入我也要把戰争停下來呢?
”
周宇實話隻說了一半。
對鮮于家的俘虜他是真的使用了“宗教”手段,否則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内收服他們,并且忠心耿耿,連北原首都都說沖就沖。
而且有了他們做榜樣示範,也給赫連家的俘虜,以及鮮于家的親屬,以及那些沒有過河,沒有被俘虜的鮮于家牧民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造反的事他們也幹了,還過得那麼好,也不見得他們不安啊。
我們也随他們一起吧,說不定能成呢?
人都是從衆的,有了他們的加入,後續加入造反的牧民們就少了許多心理負擔。
但凡周宇能再勸降一兩個十三胡家族,隻怕就算那些家主害怕被周宇架空做掉,死死站在兀裡烈那一邊,他們麾下的牧民也會追随周宇,一起蕩平這些十三胡家族。
周宇都能猜到,如果延壽教坐大後,他允諾十三胡的家族獨立,立刻就會有人脫離兀裡烈尋求獨立。
他們也是被兀裡烈打服了統治的一員,如果能回到原來當老大的日子,他們絕對會抓住。
有了這種預期,加上已經拿下來關鍵的戰略點“北原首都”,周宇覺得這場打敗北原取而代之的戰役勝利已經沒有了懸念。
富察秀雅卻被周宇的一半實話弄得有些思維混亂。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兀裡烈為了擊敗興漢成為唯一的天下主人,确實在拼命壓榨牧民。
這幾年下來的稅收很高,傷亡很大,大家并不厭倦有收獲的戰争,但眼下隻能對着堡壘和士兵使勁的戰争,大家很厭倦。
隻不過富察秀雅相信就算是兀裡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牧民們居然甯願加入一個興漢人的麾下造反,也不在乎自己是草原的子女,是一名胡人,是一名北原人了嗎?
富察秀雅覺得不對,這裡面還有一個兀吉娜呢。
“對,兀吉娜。
你怎麼能進攻兀吉娜的父親,他是你的嶽父!
你這樣做是無君無父,不忠不孝的行為!
”
周宇微微一笑:“幹額木都跟我說了。
”
聽到這話,富察秀雅忽然結巴了起來:“幹額木,他,他說,說什麼了?
”
“他說兀吉娜不是兀裡烈的親生女兒,隻是個替身。
她是假的,隻是一個可以擺出來看的聯姻工具,真正的可憐的兀吉娜因為身體缺陷當不了聯姻工具,對不對?
”
富察秀雅猛地尖叫一聲:“不,那是幹額木騙你的,這個閹人!
”
她的眼睛在跪下的人群中搜索幹額木,幹額木卻是跪在她的身後,其實一直能聽得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幹額木一時間竟然記不起來自己到底對教主說沒說過他娶的兀吉娜公主是個替身的事情。
他覺得以自己這麼多年的精明程度,是不可能嘴巴亂說這種事的。
但事情已經發生,教主已經說出了真相,是不是自己說的已經不重要,就算他矢口否認,這件事在陛下眼裡肯定也是他幹額木告訴的教主。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幹額木覺得說不定是教主用了什麼高深的搜魂法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把自己的記憶看了個幹淨。
可又如何呢?
強大的教主有這種本事,追随于這樣的強者之下,又豈不是站在必勝者的一方?
在富察秀雅想要找幹額木的幾秒鐘時間内,他的頭腦中閃電般地過了幾個念頭,然後一咬牙直接跳了起來,沖到周宇面前跪了下來。
“教主,幹額木在此恭迎您的大駕!
”
然後在周宇意外的眼神中,他對着富察秀雅喊道:“就是我對教主說的!
我已經投向了教主,今後教主就是我的天!
我将永遠效忠于教主!
”
幹額木的話讓富察秀雅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幾十年效忠于兀裡烈的老奴幹額木,竟然去見過一次周宇之後就投降了對方,這人竟然有這種驚人的本領。
隻怕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控制人心的法術吧?
富察秀雅渾身顫抖,嘴唇都在抖,卻也隻敢對着幹額木尖叫出聲:“陛下這麼多年對你信任有加,沒想到你是條隐藏的這麼深的白眼狼!
你竟然勾結外……”
幹額木哪裡會任富察秀雅罵,既然在各種因素下,他已經下決心倒向延壽教,此時當然得切割得幹淨。
他直接也大聲地打斷對方:“我早就看不慣你們夫妻,開戰說是為了全體草原胡人,實際上都是在為你們一家一姓的霸業在消耗,流血。
死的都是底層胡人,而你們家的人卻依舊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
幹額木跳起來跑到所有跪着的人前面,舉起雙手對他們大聲地說道:“我到教主治理的地方看過,那裡每個人都過着無比幸福的生活。
延壽教裡每個人每天都能吃兩頓飯,不花錢!
因為延壽教的教義就是不讓一個教徒餓死,也就是說每個人可以依靠着入教這樣過一輩子!
就算你們老了,殘疾了,也能好好地活着,不用老了病了要死了,就自己走到草原上去喂狼!
”
這些人之中大部分是在剛才才知道打進古爾車城,沒幾下就把城門攻破占了皇宮的勢力叫延壽教。
此時聽到皇宮裡深受陛下信任地位崇高的幹額木竟然在替延壽教說話,而且說的内容是如此的震撼,導緻他們不由自主地都擡起頭來去看幹額木,很想聽聽他還會說什麼。
“延壽教的軍力更是強大無比!
他們有百萬教徒随時都能變成士兵,這一次更是有十萬騎兵來到了草原。
這裡面有一大半是胡人!
是之前被他們用步兵擊敗後成為俘虜的胡人!
鮮于家、赫連家,還有其他家族的士兵,都成為了教主手下力量的一部分!
兀裡烈陛下雖然看起來強大,但是教主更強!
一個白天就拿下了不落的古爾車城,就是證明!
”
幹額木的話在許多人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就算現在跪在這裡,其實心裡何嘗沒有考慮過兀裡烈還會打回來把他們解救呢?
現在這一個信念在幹額木的話語下開始崩塌。
原來有那麼多胡人加入了這個他們沒聽過的勢力,而且這個勢力聽起來是如此的強大。
他們過去的世界,全是圍繞着皇宮、十三胡家族、北原而來,最多得到一些興漢那邊的消息,知道的最多的也就是興漢前線堡壘、皇帝、京城的一些事。
哪裡可能會注意到延壽教這種新崛起的民間勢力?
兀吉娜被陛下嫁給了一個興漢人,這個人是興漢一個民間教派的教主的确有不少人知道,卻不知道這個教派就是延壽教。
果然草原最美女子嫁的人不會是普通角色。
富察秀雅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幹額木,這些事情她都不是很了解。
她隻是在心裡一直後悔,暗暗責怪兀裡烈為什麼要把兀吉娜嫁給周宇。
如果不是兀吉娜就不會有鮮于翰帶上士兵去興漢,也不會給延壽教送了幾萬胡騎。
如果沒有這幾萬胡騎的投靠,這個人也不會生出野心竟然來草原挑戰草原的霸主兀裡烈。
而最最可恨的卻是幹額木,如果不是他對周宇說了兀吉娜不是真的兀吉娜,周宇也不會失去對兀裡烈的信任,選擇了進軍北原進攻兀裡烈。
富察秀雅在嗡嗡作響的大腦中中稍微理了一下思緒,知道現在她能做的就是隻有拖,拖時間等待變化發生。
她對周宇說道:“我知道你對于兀吉娜的事情很不滿。
我現在承諾你,今後你的妻子兀吉娜,不,是周吉娜。
今後周吉娜就是我們兀家唯一的女兒。
其他女兒我都會賜死,包括那個兀吉娜。
幹額木之前回來說你要求給周吉娜一個皇位繼承人的位置。
我幫兀裡烈答應你,北原現在的太子将被廢掉,周吉娜今後将是北原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她雖然是女子之身,也是太子!
”
周宇聽着有些好笑,歎了口氣:“你的反應已經很快了,而且也夠狠。
賜死所有女兒,廢掉太子,就為了讓我罷手。
可惜我是想自己當皇帝的,周吉娜是北原太子那算什麼事?
沒用了,來不及了。
你們在這裡好好待着,等我和兀裡烈打一仗,看過輸赢之後,你回頭再看看你剛才提的條件。
”
富察秀雅愣在了原地。
如果周宇一心想用實力來壓服所有反抗,那她剛才提的條件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對方要當皇帝,卻是自己當而不是繼承北原的皇位。
周宇朝兀裡烈登基後上朝的大殿走去,幹額木非常識趣地從身後追了過來。
護衛們見他是個老頭,之前搜過身沒有武器,教主旁邊還有副教主在,見副教主沒有反應,他們便也沒有攔他。
幹額木跑到周宇的面前,彎着腰伸出手谄媚道:“讓我為陛下帶路。
”
周宇對于幹額木的投靠倒是不意外,這家夥如果剛才傻乎乎地反駁是周宇栽贓他,他沒有說兀吉娜身世的事情。
那他隻會同時不容于雙方,根本不像現在,起碼有了延壽教可以投靠。
更别說周宇給了他系一個延長壽命的胡蘿蔔,讓他這個風燭殘年的小老頭沒有太多猶豫就撕下了北原忠臣的面具,直接轉到周宇的面前獻媚。
“哦?
我什麼時候成陛下了。
”
“陛下說笑了,剛才老奴可是親耳聽到您親口說要登基為皇的。
老奴不求成為陛下的心腹,隻求能在陛下周圍當個小太監,多伺候陛下幾年,此生足矣!
”
周宇笑出聲來。
臉皮不厚确實當不了太監,就這種睜眼說瞎話還能把自己逗笑的能力就不俗。
周宇沒有回話,而是一直走到了那架所謂的“龍椅”面前,看了幾眼,然後轉身坐下。
可是沒有感覺龍椅有什麼特别地方,忍不住評價道:“怎麼這麼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