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迫切想要離開
虞聽晚猛地從畫面中回神,再無睡意。
她不敢再回想。
窒息感湧來。
心跳如鼓,屬于前世的無助悲戚像是密不通風的牢籠,以無可抵擋的氣勢将她淹沒。
小姑娘揪着心口處的衣領,呼吸困難。
她迫切地想要離開胡家,便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與此同時,澤縣。
街道兩側擺着各色各樣的攤位。
除了湧動的人群,依稀可見不少士兵巡邏。
“你嫂嫂非要什麼擦臉的面脂,也不想想,她那張臉有必要費錢嗎?
”
怎麼用都醜。
耳邊是胡大郎抱怨,胡耀祖心思卻落在攤上做工精細的木簪上。
他掏出銅闆付錢。
胡大郎眯了眯眼:“給表妹的?
”
胡耀祖一身學子服,斯斯文文的。
和隻會地裡刨食,粗糙的胡大郎形成強烈對比。
他将木簪按到胸口,耳根發燙,不承認也不反對,隻埋頭往前走。
兩人朝着客棧都方向去。
中途,一位老者驚喜的叫住了胡耀祖。
半柱香後,胡大郎一臉紅光地從外頭走進去,高聲喊:“爹,我們回來時路上撞見了褚夫子,他見耀祖還留在縣裡,有意請他去家裡過年。
”
可見褚夫子多看重耀祖,他當大哥的能不激動嗎!
胡耀祖也歡喜,可同樣為難:“隻是我去了,就不能陪爹和大哥過年了。
”
“我身邊有你大哥,用得着你惦記?
”
胡大柱也激動,可到底比胡大郎穩重:“這是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褚夫子平時就照顧你,登門不能空着手,回頭看看拿些什麼過去。
家裡就指望着你出人頭地。
”
胡耀祖忙應下。
胡大郎又向胡大柱吐露打聽來的消息:“将近年關,來縣裡置辦年貨的人很多。
這路被封了,像咱們這樣回不去的人可不少。
還有每年收購藥材的商隊、押送貨物的镖師,客棧都滿了。
得虧咱們定得快。
”
“附近巡邏的士兵又多了,聽說再過些時日,邊塞那魏将軍的棺椁還得從澤縣過。
街道有好幾處都挂起了白燈籠,上京那邊更是派了不少官員過來接。
”
“戰打赢了,怎麼人就死了呢。
”
他還要說什麼,卻見胡大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反倒緊鎖眉心。
他噤聲,低聲去問一側的胡耀祖。
“爹剛才還高興,這是是怎麼了?
”
胡耀祖低聲:“應當是惦念晚妹。
”
胡大郎斜眼:“你就不惦記?
”
前者的臉倏地紅了。
胡大柱沒聽清他們之間的話,憂心忡忡唉聲歎氣:“我是憂心你娘虧待她。
”
胡大郎一哽,想到了什麼,心虛地揉揉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表妹是爹的親閨女。
”
“你小姑去得早,我多疼她有錯嗎?
”
“還有!
你那媳婦心眼多,等她生了,你也管管!
”
這邊的事,虞聽晚并不知。
她正倚着窗看戲。
隻見王氏撿起藤條追着許家小子滿院跑。
“遛進我屋裡左翻右翻。
小小年紀就知道做賊了!
”
“那是你能吃的嗎!
”
許家小子被她按在地上打,嘴裡還殘存着糕點碎屑。
他疼得龇牙咧嘴,可異常嚣張。
“我就要吃,就要吃!
”
“我看見了就是我的!
”
上回他偷了鄰居的米回去,爹娘爺奶還誇他有本事。
不等王氏發飙,許家媳婦沖上前。
“嬸子,是這孩子沒見識,嘴饞糟踐了糧食,可他尚小。
嬸子總不能和孩子計較。
”
王氏黑着臉:“你要是不會養就别生!
這兒輪得到你說話!
”
“這雞蛋糕是二郎從縣裡帶點回來的,我一直舍不得吃!
”
“今兒偷吃的,明天是不是偷錢了。
”
“我敢讓你們住家裡?
”
許母讪笑上前,護着孫子:“诶呦,吃都吃了,總不能讓他吐出來。
親家母快消消氣。
”
她押着孫子給王氏賠禮道歉:“快說,你再也不敢了!
”
虞聽晚親眼目睹那許家小子翻了個白眼,可沒有半點認錯的姿态。
她平淡地關上窗戶,不再去理會外頭的動靜。
這胡家有得熱鬧了。
入夜。
隔壁吳小媳婦半夜輾轉反側,推了推身側熟睡的男人:“我心裡不踏實。
”
很快,屋内響起了夫妻間的竊竊私語。
吳小媳婦道:“天還沒黑前,隔壁那邊就鬧了起來,是那許家小子偷摸着進了王嬸的屋,吃了雞蛋糕。
”
說着,她咽了咽口水。
那可得多好吃啊。
“這麼大的事,那許家小子沒有半點悔過之心,轉頭就跑外頭撒歡了。
”
“晚娘那話我細細去琢磨,總覺得古怪。
”
“她好端端說什麼兩家隔得近……”
不過多時,吳小媳婦舉着蠟燭,敲響了吳大嬸的房門。
她有些怕這個婆婆:“娘,你明兒送我回娘家可好?
”
要不要我背你啊?
誰家兒媳像你這樣使喚婆婆的!
吳大嬸沉臉,剛要罵,就聽對面屋裡兒子的聲音。
“娘,按理該是我随她一起回去,可如今我這身子沒法下地,外頭下着雪,我實在放心不下。
”
隔壁胡家,虞聽晚睡不着,坐着烤火,時不時用木棍去撥動一下。
火光跳躍下,她的眉眼寡淡又悲戚。
她并不知前世有沒有被董家的幫傭捉回去。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虞聽晚戒備心強,倏然看過去。
有人蹑手蹑腳朝她這邊過來,最後停在他房門前。
是許奮。
月下的許奮鬼鬼祟祟在撬門,早忘了白日小許氏的警告。
虞聽晚就在對面屋裡,他能無動于衷?
這可是天時地利的好時機。
他隻要捂住虞聽晚的嘴,避免她呼救,照樣能胡作非為!
那些個被他占了便宜的姑娘,恨他入骨又如何?
不還是為了名節,不敢在外透露分毫。
許奮眼底的貪婪無處遁形。
想到虞聽晚的臉,他渾身都熱了起了。
咔哒一聲。
裡頭鎖着的門闩被他撥開。
許奮眼底冒着精光,推門入内。
也就是這時,屋内燃着的柴火直直朝他臉上招呼。
他下意識伸手去擋。
火星子随之四濺。
頭發,棉衣,跟着被點燃。
灼燒感錐心襲來,他的慘叫刺破寂靜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