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這樣實在太賤!
周遭一片死寂,誰能想到虞聽晚是來算陳年舊賬的。
虞聽晚知人牙子大多都是黑了心肝的,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說會送去大戶人家裡頭當丫鬟,日後有月銀拿,日子過得不知多快活。
可把人買走後,還不是任由其磋磨。
人牙子個個都是下手狠的。
不聽管教的,毒打一頓。
想要逃跑的,先斷了一條腿。
這可不愁賣,價格放低些,那些想要娶婆娘的老光棍可都搶着要。
用來震懾其餘姑娘,歇了她們逃跑的心思,乖乖聽從,值。
虞聽晚都懂得道理,那些甯願少收錢和米的人家如何不知?
可日暮窮途,隻能用最後一點兒女情分,盼人牙子能有些良知。
可胡老太和胡老漢卻巴不得多要價,早點把人送走。
胡大柱喉嚨像是堵了一塊布,再也說不出話來。
當初玉娘看他的眼神,也是同虞聽晚這樣充斥着冷漠。
可他真的走投無路。
爹娘是長輩,哪能置他們于不顧。
他是家裡的頂梁柱,又怎能出事?
這不就是死局麼。
虞聽晚冷笑:“說啊?
”
“怎麼不說了?
”
胡大郎一頭霧水,正要上前勸阻,被小許氏一把拉住。
他斥:“你做甚?
”
小許氏示意她去看一旁若有所思的胡耀祖,低聲:“出什麼風頭?
你看二郎說話了嗎?
”
虞聽晚看王氏的眼神好似摻了冰刀。
“胡家将我娘當做貨物般和人牙子談着價錢。
你嫌錢少,不滿意,非要摻合一腳。
”
王氏貪婪。
逮着機會,隻想狠狠敲人牙子一筆。
她當時就沖人牙子喊。
——“這數不行,至少得翻倍。
我小姑子貌美,走到哪裡都是香饽饽。
”
——“咱們這裡是鬧饑荒,可别處卻沒有,你休以為我們是鄉下人就能糊弄過去。
這裡頭的油水深的很,你把人買走随便一倒賣,也不知能賺多少。
”
人牙子就急了。
話這麼說不錯。
可别處?
上京還是江南?
難道還要跋山涉水過去,來回奔波?
話說的可真輕松!
王氏懂什麼?
世道不平又遠離皇城,山匪太多。
偏官府衙門不作為,澤縣往東就有個黑角寨,那些土匪幹的可都是殺人的勾當。
這可不值當!
見人牙子不願意,王氏就沉了臉。
她沖胡家二老建議。
——“爹娘,有些話雖然得罪人,可家裡情況這樣,我總要說一說。
”
——“我娘家村子裡有個寡婦,公婆都沒了,膝下還有個兒子。
孤兒寡母這會兒還活的好好的。
”
附近幾個村子,就那麼巴掌大的地兒。
誰家有什麼事,稍有不慎就能傳的人盡皆知。
王氏那麼一提,胡家二老就沉默了。
那寡婦兒子太小,她又不願意抛棄兒子不管,轉頭去改嫁。
走投無路,為了活命隻能拉皮條做娼門生意。
隻要有糧,她就要接客。
也不怕得了髒病。
各家各戶掰着拇指頭過日子,吃觀音土的比比皆是。
可還是陸陸續續有男人為了爽快偷偷進她的屋,每次給一小把的米。
胡老太胡老漢是看不起那寡婦的。
可人家好歹都沒挨餓。
夫妻兩人動心有之,可又怕沒法擡起臉做人。
王氏看他們意動,就知這事沒準能成,連忙道。
——“被人牙子賣了,多半也是進窯子。
都是伺候男人,還不如在咱們眼皮子地下。
”
——“小姑子這樣貌美,别說一把米了,便是一碗都有人想方設法弄到,急着上門給。
”
她算過了,賣了是一錘子的買賣。
可留在家裡卻是長久生意。
——“小姑子也不用太受累。
這女人麼躺在榻上,張開腿就行。
若是哪日身子不适發熱傷寒,咱們還能心疼她,讓她歇上幾日。
”
她說話是笑盈盈的,可卻惡毒到了極點。
就連人牙子都聽得目瞪口呆。
離開時,都大罵這一家子會遭報應的。
胡家二老也跟着猶豫。
——“這不好吧。
”
王氏卻道。
——“咱家的米缸可什麼都不剩了,隻有外頭摘的一小把野菜和樹根,吃了這頓沒下頓,可山上可沒有野菜了,觀音土倒是頂飽,可吃多了是要死人的。
外頭餓的把婆娘殺了煮了吃的都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還少了?
咱們可不能去窮講究?
什麼有吃飽了重要?
”
她循循善誘。
——“這種事的确不不光彩,可家家戶戶皆自顧不暇。
咱們這樣誰管?
裡正管不了,便是衙門都沒法管。
”
——“等饑荒過了,日子好了,玉娘要是嫁不出去,那留她在家裡,讓大郎好好孝敬。
”
胡家二老覺得可行。
日子苦,玉娘也該理解他們。
養她這些年,總要為家裡做出些犧牲。
王氏很積極,當夜就從外頭領了人來。
————
虞聽晚緊緊攥着手,任由指尖陷入肉裡,她卻渾然察覺不出疼般。
“胡老太胡老漢不過兩年就遭了報應。
一個得了怪病不出半個月沒了,一個是掉在臭水溝爬不上被淹死的。
”
那些入了胡玉娘屋的嫖客,在饑荒年間相繼離世。
活着的也在後面被虞父收拾了。
“可見蒼天還算有眼,見不得我娘凄苦。
”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還活的好好的?
”
門口的王氏眼神閃躲,可嗓門很大。
“你點我做甚?
”
好似越大,就能占理兒。
“與其一家人餓死,把你娘推出去怎麼了?
”
“她靠着身子養活一大家的人,同樣自個兒才有活路不是嗎?
”
“說起來,我們也算是為了她好。
”
說到這裡,她挺直腰闆。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虞聽晚大步上前,冷若冰霜:“再說一次?
”
王氏:“我……”
隻聽啪的一聲。
姑娘揚手,狠狠打了王氏一巴掌。
她勁兒大,動作又太快,王氏壓根沒反應過來,被打得偏了頭,還不受控制的往後踉跄了幾步。
王氏直覺耳中嗡嗡作響。
“你……”
虞聽晚眼裡的怒意藏不住,嗓音好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那樣。
“等閑!
我是不願對畜牲動手的,可你這樣實在太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