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67 死無對證
壯漢小馬怔愣數息,頭腦發漲且遲緩地低頭看看自己手中斷刀,忽然嚎叫一聲發瘋似的朝船欄旁跑去。
“小馬!
!
”小個子男驚呼出聲。
大漢猛地躍進湖裡,一個猛子紮進去,“嘭”地濺起一片水花。
“诶呀他也跳水!
”這是怎麼回事?
才兩天功夫,船上就如此不太平。
黃管家瞧着連連跺腳,轉頭望向闊步而出的六旬老者,“古老爺子!
”
“莫慌!
”古平擺擺手哈哈一笑,霎時已掠出甲闆輕飄飄往下一墜。
但見他鞋尖點着盈盈湖水輕輕一踏,人竟在水面上立了片秒。
所有人都跑到船欄前圍觀,聞此情景忍不住喟歎出聲。
“好一個踏水無痕,古老爺子這翻江客的名号真乃名不虛傳。
”
外行扒着船欄瞧熱鬧,議論紛紛中古老爺子一腳踢在冒頭浮水的壯漢肩上。
一個竄高,人已至半空,腰間摸出根魚竿,一甩一挑,魚鈎末端牢牢勾住壯漢後腰腰帶。
就在衆人一疊聲揚起的驚呼聲中,山一樣大的漢子被人從水中勾出,一個猛甩,重重落在甲闆上。
衆人大吃一驚,就連七星劍羅元臉上也露出一絲驚愕。
這身高八尺的壯漢,少說也得有兩百斤左右,老爺子一根細細魚竿就能将人釣起,不得不說這其中掌握的速度與力道,已達爐火純青地步。
黃管家帶頭鼓掌滿面崇拜,“老爺子這一手露的,真讓人大開眼界。
”
“是啊是啊。
”一衆人紛紛誇贊。
站在三層客艙窗口的玉翩翩,瞧見這一幕,臉上也浮現一絲奇異波動。
這就是江湖人麼?
老頭子好神奇好厲害的身手!
若能讓此人為她所用……
也不知需要付多少錢才能雇上這麼厲害的高手。
若能将這老頭收為手下,那她日後也不必在玉琳琅面前處處吃癟賠小心了吧?
霍氏湊上前看過一眼,不屑揚唇,“江湖人耍把戲有什麼好看的?
”
“别看他們個個好似很厲害的樣子,其實都是窮鬼。
身上摸不出三兩銅闆,日日隻能在江湖上飄蕩。
”
“這種事朝廷也不是不能管,以後總會出台一些制約條令,不可能讓他們像現在這般一直逍遙下去。
”
“翩翩,你可是咱們刺史府大家閨秀,以後萬不可靠近這些混迹江湖的混子流氓。
”
“是,母親。
”玉翩翩柔聲應道,被霍氏拉去桌邊坐下。
她嘴上應下,心裡卻依然有所盤算。
既然這些江湖客能為黃老爺這般的商戶人家所用,那她隻要出夠價碼,肯定也能指派他們做事。
她畢竟是刺史府千金,又出自上京霍氏門閥,相信這些江湖人知道該怎麼選,才能選中富貴榮華的道路。
“餓了吧,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等下讓黃管家再拿點吃食過來。
”
“母親。
”玉翩翩柔聲勸說,“先前黃管家拿吃食過來,不是跟咱們說了麼。
如今船上食物緊張,今日未必還能供應其他食物。
這些糕點還得跟爹爹分着吃,咱們還是節省些吧。
”
霍氏蹙了蹙眉,“就這點東西如何分?
不到晚上你就得餓了。
”
而且還隻是些幹點心與味同嚼蠟的肉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霍氏不想如此虧待自己的寶貝閨女。
“不如等下問問黃管家,能不能給你煮個米粥。
”
“母親,船上物資都遺失了,如今别說是米粥,怕是連一粒米都拿不出來。
”玉翩翩安慰道,“我聽他們說,廚房雖然還剩部分食物,可大家都不敢用。
都說已經被毒素污染過了。
”
“是嗎?
那咱們船那什麼神教,不是說有位弟子擅長用毒?
廚房食材有毒無毒,她看不出?
”
玉翩翩聞言眼睛一亮,握了握母親的手,“是啊,那回頭讓父親過去問問黃老爺。
”
“若食材沒問題,咱們就都讨要過來,晚上還能給你熬個魚片粥。
”
母女倆這廂說着體己小話,甲闆那廂,暈死的壯漢已被兩名侍衛費勁扒拉翻轉朝天。
壯漢那張臉憋的煞白,嘴唇烏青緊閉,侍衛吓了一跳,身手去觸頸部,一摸一個涼。
他忍不住騰地起身回頭,“大人,他死了。
”
李州牧一張臉唰地鐵青,轉頭沖玉琳琅微微颔首,“玉狐大人可能驗出,這人因何發瘋溺死?
”
玉琳琅都無語了,這不典型的死無對證麼?
才查到這人極有可能投毒殺二人,人就嘎了。
戴上防護工具套,玉琳琅上前輕輕翻轉大個子脖頸,秀眉微微蹙起。
“不是溺斃。
”
“方才下水不過須臾功夫,就被古老爺子挑起,溺死不可能這麼快。
”玉琳琅檢查大個眼耳口鼻。
“那是因何而亡?
?
”
玉琳琅用小木夾,從大個口中夾出一些細碎顆粒,“是毒囊,他口中有毒囊,自己咬破瞬間斃命。
”
衆人面面相觑。
饒是玉守道這種不常用腦子的人,此時都忍不住跳起驚呼,“他一個戲班雜工,在嘴裡放毒囊做什麼?
?
”
這哪裡是什麼雜工,分明是死士!
說話間,一層淺薄煙霧緩緩浮到甲闆上方。
玉琳琅怔了怔,急忙出聲,“閉氣!
”
一語甫落,就見立在對面的李州牧玉刺史,相繼“咕咚”倒地。
——
“嗤——”一道血色橫灑窗棂,為暗沉夜色添了一抹豔紅。
長枝抱拳拱拱手,“世子爺,這邊已全部解決。
有三名西川刺客逃竄出去,現其餘人正在捕殺。
”
沐昭正坐在一盞昏黃的小油燈前翻看書冊,聞聲頭也沒擡略點了點。
長枝揮手,讓窗下數名暗衛擡屍悄然退下。
歸劍于鞘,長枝走至沐昭身畔彎身低語,“火嶼那邊傳來消息說,咱們府裡一日前來了位天音師大人。
”
“阖府歡迎,将這位天音師大人請進了府,說是要待世子您回京,立刻為你着手治療内傷。
”
沐昭一怔,似笑非笑挑眉,“自己上門?
”
“是的,世子。
”
半點燭光映在他冷白膚色上,顯得格外冰寒。
“還有如此好事?
”沐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