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眼睛亮亮的,又帶着一點兒怯懦的擡頭看了一眼戚元,抿着唇低聲說:“适應的,白芷姐姐她們都對我很好。”
白芷和連翹本來就不是難相處的人。
跟着戚元久了,反倒是更沒什麼勾心鬥角的事兒,因此聽說沉香之前差點被親爹和繼母給賣了給人做填房,她們便對沉香更多了幾分恻隐之心。
所以不僅沒有什麼所謂的下馬威或是排擠之類的,反倒是都很照顧她,而且一來就給沉香送了禮物。
戚元輕輕笑了一聲:“那便好,那你就跟着白芷和連翹學吧,我這裡也沒什麼别的事兒。”
沉香答應了,看着戚元開始看信件,便小心的退了出去,立在廊下發呆。
連翹見她呆呆地站着不動,便笑着拉了她一把:“你在這兒發什麼呆呀?”
沉香回過神來,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擺了擺手:“連翹姐姐,我,我在這兒守着。”
“用不着!”連翹笑了:“你在這兒多呆幾天就知道了,我們夫人最不愛折騰人,這裡有侍衛守着,便不會再要丫頭跟着伺候的。”
說着便拉着沉香往後院住的地方走。
沉香隻能跟着她回了後院。
連翹在房間裡比劃來比劃去,沒一會兒從箱子裡掏出一條浮光錦的裙子來,笑着遞過去:“你看看,這個你能穿不能穿?能穿便給你穿了。”
這料子哪怕是在房間裡都在流光溢彩,散發着光芒,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沉香似乎有點受寵若驚:“不不不,連翹姐姐,這太貴重了,我,我用不着.....”
“怎麼用不着?”連翹收斂起笑意:“你現在有什麼呀?還不給自己攢點兒東西,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說着将裙子塞給她,一面不經意的開口:“你那爹娘,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能急功近利成這樣?”
真是讓人看不慣。
沉香咬了咬唇:“我娘死的早.....”
歎了口氣,又轉移話題:“幸虧碰上了夫人,她真是好心又善良。”
連翹臉上頓時帶着點兒得意:“那是,你遇上夫人,那真是你上輩子積德了,這世上,再沒有比我們家姑娘願意伸手幫女孩子一把的了。”
沉香笑了:“是啊,夫人真是喜歡女孩子。”
“那當然了,夫人是最知道女子的難處的。”連翹低着頭收拾了箱子,又拿出一根銀簪,一根一兩重的金钗來,也給沉香遞過去:“以後就要一道當差了,你放心,夫人是個事兒最少的,好伺候的。”
沉香伸手接過來攥在手裡,重重的點了點頭。
又低聲說:“連翹姐姐,你跟我說說夫人吧,我覺得夫人真是個與衆不同的人。”
沉香便立即笑了,笑着跟她說起了戚元的一些事兒。
沉香聽的十分入迷。
等到日落西山,連翹才被人叫走,急忙站了起來:“我得去前頭看看,沉香你晚些時候記着上廚房來找我,我告訴你夫人喜歡吃什麼。”
沉香腼腆的笑着應了聲是。
等到連翹一出門,她臉上的笑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冷冷的坐在了桌上,面無表情的說:“下來吧。”
一道影子從橫梁上無聲無息的飄了下來。
見她面色冷漠還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麼了,取得名兒不是很好啊?”
說着就又啧了一下:“沉香.....在大周這是中藥的名字,還怪有意思的。”
沉香沒有吭聲,手裡的筷子卻無聲無息的斷成了兩截。
眼看着筷子都被她給掰斷了,對方倒也沒有繼續追着說個不停,隻是輕笑了一聲:“這位太孫妃,你覺得是個什麼樣的人?”
“自負的人。”沉香闆着臉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便不屑的說:“自以為聰明,實際上愚蠢至極!”
會因為一個故事就心生憐憫,收留人當貼身侍女,能聰明到哪兒去?
聰明是有的,但是不多。
這個戚元在沉香的眼裡就是如此。
沒什麼大聰明,小聰明倒是不少。
但是人一般來說都會被自己的小聰明害死,她覺得戚元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屋子裡安靜下來,對方沉默半響,才沉聲問:“她對邱家的事兒,沒有起疑心吧?”
“沒有。”沉香答得也很快:“在她看來,這隻不過是邱家他們自己在狗咬狗,根本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所以來之前,上面一再叮囑他們,說戚元有多麼可怕,是個多麼疑心深重的敵人,她還真的當真了,誰知道真的來了以後,卻發現事實完全不是如此。
真是有些可笑了。
一個目光短淺成這樣的人,再聰明能有多聰明。
之前之所以能夠殺了溫老三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她打了個溫老三他們個措手不及而已。
沉香闆着臉,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思索了片刻,才低聲說:“可以讓人殺了她。”
頓了頓,又似笑非笑的說:“讓她身敗名裂的死。”
對方哦了一聲,似乎很是震驚。
意味深長的問:“你的意思是......”
“她不是儲君妃嗎?若是國朝的儲君妃出了什麼震驚天下的醜聞,那不僅她自己身敗名裂,儲君殿下也一樣面上無光吧?”
沉香伸了個懶腰,絲毫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這樣的話,她就算是死了,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名,對大周來說,也是一個緻命的打擊。”
大周的皇室會因為這件事而臭名昭著,面上無光。
朝廷的士氣也會受到影響。
戚元在這裡殺的那兩千多個海匪,也會立即被人遺忘。
八卦總是比正事讓人容易銘記和傳揚。
她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人:“挑個時間,我有法子讓她倒黴。”
毫無防範的對手,實在是像是一頭引頸就戮的豬,不殺了都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方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衡量利弊,最終似乎也想到了戚元對于邱家和馬琨他們的态度,最終下了狠心:“行!那就這麼辦!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