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沉的目光落到那兩個字上,皺了皺眉,随後收起了手機,對開車的老劉說道:“找家最近的酒店。
”
“是。
”
車子在路況亂槽槽的野地裡疾速行駛。
老劉開車,霍盈玉坐在副駕上。
霍盈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蘇山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臉上很少有表情,但有時候卻能感覺到她什麼都知道,隻是都壓在她平靜無波的表情之下。
極為天真的人跟天才隻是一線之隔,取決于他們身邊的人對她能力的開發與呵護。
如果開發得好,他們極為可能成為天才。
如果開發得不好,他們就成為了普通人鄙夷或憐憫的對象。
霍予沉正在心裡琢磨着該跟霍盈玉說點什麼,但想了一圈,饒是他這麼舌燦生花的人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隻能先讓霍盈玉繼續維持她當下的狀态。
褚非悅的體能和精力在上車之後就耗完了,她斜靠在霍予沉的懷裡便沉沉睡去了。
霍予沉一手攬着她,一手無意識地敲擊着車窗。
仔細琢磨着從昨晚他進逍遙閣到現在的發生的事。
那男人真被他和他媳婦兒連翻折騰後一下子看破紅塵,跟他王後一起愉快的去死了?
這種情節他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
不過,人死都死了,他可以安心處理逍遙閣和守靈人了。
老怪物是這些人的中心,他用這種方式離開,他曾所管轄的領域很快便群龍無首,出現大的騷動,擊潰起來也相對容易一些。
霍予沉的心情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放松,事情縱然已經在朝着他們所認定的理想的方向偏移了。
自大一點,也可以認為他們的行動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
但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他們在這件事裡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還搭上了不少人命。
他們得到的卻是這麼一個味同嚼蠟的結果。
霍予沉不由得再次膜拜起老怪物的厲害來。
老怪物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個超人。
他有千年的閱曆,有豐富的學識,以及身居高位,有上位者的魄力與遠見。
他是曆史的親曆者,也是旁觀者。
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個難以估量的寶藏,是最重要的國寶之一,頗有“得之我幸,失之的我命”的即視感。
更别提他是第一個活了上千年的人,這一層價值更是生命史上的奇迹。
他們便是讓這樣一個渾身都是寶的人自焚在山谷裡了。
霍予沉不知道别人怎麼想,他是既覺得他死了是最好的,又覺得分外可惜。
霍予沉正想得出神,車子便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前。
霍予沉将褚非悅抱上樓,吩咐酒店人員拿了換洗的衣服過來後就把褚非悅放到浴室裡。
褚非悅睡得并不踏實,霍予沉抱着她進入電梯時她就醒了,隻不過礙于有人在場她不好意思睜開眼睛罷了。
一到他們兩人的時候,她便睜開了眼,說道:“霍董,我自己來。
”
霍予沉哭喪着臉說道:“好不容易逮着一個耍流氓的機會,還中途夭折了。
我的生活咋這麼悲催呢?
”
禇非悅聞言微微勾了勾嘴角,說道:“你的腿還沒完全好,走了這麼遠的路,我不放心。
你回房間休息一下,我洗掉這一身亂七八槽的東西再幫你上藥。
”
褚非悅邊說邊把沾在頭發上的枯葉和幹草扒拉下來。
霍予沉本還想再瞎侃兩句,見他媳婦兒臉上的疲倦與蒼白,再多的話都扔回肚子裡了。
禇非悅把一身的臭汗沖洗幹淨,然後披了酒店的浴袍出去了。
霍予沉在另一個洗手間沖了個澡,正在接服務員送過來的換洗衣服。
另一個服務生則正在擺放餐點。
看到吃的,禇非悅才後知後覺的感到饑餓。
心驚膽顫了一晚上,精神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态,反而忘了饑餓。
現在精神處于難得的放松狀态時,才想起來她餓了兩頓了。
等服務生離開後,兩人才坐到餐桌邊埋頭吃了起來。
掃蕩完桌上的東西後,禇非悅說道:“霍董,我幫你處理一下腿。
你的腿還不能做這麼大負荷的運動。
”
“回去讓家庭醫生處理吧,我估摸着要矯正。
”霍予沉雲淡風清地答道,仿佛說的不是他的腿一樣。
禇非悅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那我們吃完飯馬上回去。
”
“先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等睡醒了再說。
”
“不用處理後續的事兒嗎?
”“有其他人會處理的,不需要我們操心。
這件事處理得太出乎我們的意料,老怪物的這個舉動無疑是給了我們一個大耳光。
我不認為他今天麼輕易的死了,隻不過就目前看來,他确實死了。
之後再掀起的風
浪,不會像現在這般傷及人命了。
”霍予沉說着突然想到魏逢和他的團隊在背後調查了這件事,這麼長時間,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老怪物這麼輕易的死去比他活着還讓人咬牙切齒。
誰會想到把他們耍的團團轉了幾十年的人,居然會把自己燒死,而且還是近乎以凄美的方式離開的。
泥人都能被氣活了。
這一場仗把所有人都給打得灰頭土臉。
付出了這麼多,有了這麼個不尴不尬的結果,還不如繼續僵持下去。
這個結果很難撫慰他們的犧牲,然而又不得不接受。
因為生命中還有其他的事,他們需要把大量的精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
當然,這類劍走偏鋒的結果他們在處理其他的事情上也出現過。
隻是這件事正在發生,對他們的沖擊而言會大一些。
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就能把這件事給消化了。
霍予沉與禇非悅吃完之後,走到陽台邊消食。
霍予沉問道:“昨晚害怕嗎?
”
禇非悅相當沒形象的回答,“怕!
要不是昨晚沒喝水,起碼尿好幾回褲子。
”
霍予沉摸了摸她的頭發,“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話挺少的,一直也沒怎麼說話。
我昨天說了一些事,他回答的也很簡短。
”禇非悅想了想昨天在白玉棺裡的那個女人,“我始終不相信有一個人活了上千年,而且這上千年的時間裡他隻愛了一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