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非悅想了一圈之後,還是繼續像之前那樣閉目養神。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那目光冰冷而淡漠,仿佛一襲被扔在冰潭裡冰凍過的月光,看誰都戴着涼絲絲的涼意。
男人确實在看禇非悅。
那張臉很精緻,很好看。
她睡着的時候幾乎跟棺椁裡的人一模一樣。
隻是棺椁裡的人沒有靈魂,這個女人有活生生的靈魂。
男人思及此,擡手朝禇非悅的心髒位置襲去。
……
霍予沉背上那幾條傷口火辣辣的疼,睡得并不安穩。
以往他受過更重的傷都不影響睡眠,這次倒是矯情了。
如果不是确定了他身上的傷沒有毒,他真的以為那些傷口粘的毒液,是毒液在他身體産生了作用導緻的失眠。
霍予沉又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着,便拿起手機給他媳婦兒打個電話。
魏逢在他剛有動作的時候就醒了,說道:“那打電話秀恩愛就出去打。
”
“好咧。
”霍予沉立刻從善如流的去陽台打了。
電話響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接聽。
他媳婦兒晚上睡覺時會把手機調成振動模式,而且她的睡眠很輕,不會手機響了這麼長時間她都沒察覺。
霍予沉心裡不太放心,跟魏逢說道:“逢哥,我不放心我媳婦兒,先回去看看她。
”
“不想跟我這個糙老爺們睡一張床就直說,還找這麼爛俗的借口。
”
“不是怕說的太直接傷害了單身狗的脆弱自尊嗎?
”霍予沉在魏逢的枕頭飛過來之前麻溜的帶上門出去了。
霍予沉走在深夜空蕩蕩的小區道路上,心裡沒來由的也跟着空了幾分。
最後,他索性快步跑了起來。
一進院子,他便感覺不對勁。
一樓的門是開着的。
他媳婦兒的粉紅色兔子拖鞋淩亂的躺在門後。
霍予沉的眉目猛地皺緊了。
他給霍予非打了個電話,霍予非立刻從樓上下來了。
看到霍予沉陰沉的臉和那雙淩亂擺放的拖鞋,便瞬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霍予非問道:“有什麼線索嗎?
”
霍予沉動作緩慢地搖搖頭,語氣裡帶着滿滿的自責,“我不該今晚不回來,讓那老怪物有可乘之機。
”
霍予非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别說沒用的話,先查查家裡和小區的監控。
”
霍予沉默然的點點頭。
兩人一起把監控調了出來,發現确實是被一個身着長袍,臉戴面具的男人帶走的。
霍予沉看清之後,臉色變的分外難看。
霍予非接下了與各部門調取監控的接洽工作。
經過了三個小時的忙碌,終于找到了相對明确的方向。
男人帶着禇非悅往城外走,在布有電子網的地方皆留下了痕迹。
擁有再敏捷的身手,都擋不住一隻隻無知無覺、盡職工作的電子眼。
在篩查男人的去向與痕迹的事情上,看起來很簡單,但真正操作起來就十分繁複,需要花上不少的人力。
因為那男人掠過電子眼的時間僅僅是一刹那,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能在幾個小時之内就鎖定了大緻路線與方向,背後不知藏着多少基層人員的努力與熬夜。
霍予沉确定之後,在腦子裡盤算了許久,開車過去了。
霍予非需要留在後方接洽,就讓其他人跟着霍予沉,免得他一路上忍不住飚車。
霍予沉的心就被要點燃的炸藥桶似的,一路闖紅燈,就差沒往路人身上碾一圈了。
直到要經過高速方口,陪同霍予沉一起過來的老劉才态度堅決地跟霍予沉換了位置,免得霍予沉在高速上沖動駕駛。
霍予沉也沒再堅持,他心裡的弦雖然繃得很緊,但沒到失控的地步。
霍予沉在腦海裡迅速搜索着老怪物可能去的地方。
白教授他們曾對萬人墓葬的各個方面都進行了研究,能找到的相關資料都找到了,連玄學都摻雜了進去。
那段時間他看那些資料看得頭都大了。
他以為自己沒記住那些内容,卻在此時最為緊迫的時候都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了。
霍予沉在繁複的信息裡檢索對他有利的信息,說道:“往五合塔後的蘇山走。
”
老劉依言調整了導航,按照路标的方向走。
霍予沉坐在副駕上,目光幽遠地看着五合塔的方向。
他和他媳婦兒第一次去五合塔的時候他們聊過五合塔的事。
當時的五合塔周邊是槍決死刑犯、砍頭的地方,而是五合塔是鎮壓的意思。
但他曾查過地志,并沒有說清五合塔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的。
在那時候建造一座全榫卯結構的塔,所用人力、物力、财力不可估量,連現在就不預估。
耗費巨資修建的塔居然是鎮一幫蔑視王法、不遵法律的人的魂魄?
他是不相信的。
想到這一層後,霍予沉才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五合塔、逍遙閣,不都是類似的手筆嗎?
五合塔看似破落了,但依舊沒有被人為的破壞,相較其他沒有納入保護範圍的文物建築而言,它保留得很完整。
五合塔和它身邊逐漸演變出來的陰氣,不是有人刻意為之嗎?
霍予沉正沉思間,老劉已經将車子開到了五合塔。
霍予沉甩了車門下車,觀察着五合塔周圍的山勢。
老劉也跟着他的動作照做,嚴密地觀察着。
此時,天将亮未亮,視野很受阻。
老劉說道:“我去把所有的燈都打開,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
霍予沉搖了搖頭,“暫時不用。
”
老劉依言照做。
霍予沉戴着特殊處理過的熱感眼鏡再次看了一圈,熱感眼鏡的範圍也有限,并不能把千米之外的地方都看到。
霍予沉深深的感覺到他的心裡像被充滿了氣的氣球一樣,在疾速漲大,随時都可能嘭的一聲毫無預兆的炸開。
腦海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也在緊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斷了。
這種躁郁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不是個易燃易爆易怒的性格,平時就算天塌下來,他也還能談笑風聲,用理智去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
唯獨這一次,他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