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後,褚非悅才蹲到地上撿幾根插在泥地裡的鋼針,說道:“這些鋼針我之前跟爸和肖莜進山看旅遊項目的時候見過。
”
霍予沉接過鋼針,這些鋼針看似平凡無奇,随處可見。
但仔細看會發現鋼針的頂端有一圈暗紋,跟之前肖莜給他的鋼針是一樣的。
而那次的鋼針事件的後續是他讓葉風信虧了幾個億,這次的事件也應該與葉風信有關。
而葉風信一直以來對霍家莫名的敵意與算計就是跟萬人墓葬有關?
霍予沉從褚非悅的手裡拿了那幾根鋼針,随手扔了。
幾根鋼針在黑暗裡閃着冰冷的寒光,直直飛向坑道的方向,在坑道的盡頭狠狠地釘進了石頭裡。
……
一夜很快就過去,山裡的夜晚很冷,也很安靜。
本該是特别好的睡眠環境,卻因為黎岷的事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褚非悅以為她會提心吊膽到失眠,沒想到居然一覺睡到天亮。
睜開眼的時候,恰好看到霍予沉帶着揶揄的眼睛,“媳婦兒,你這心理素質真牛,這樣都能睡得這麼香。
”
褚非悅臉皮也厚,一天到晚被他撩閑都習慣了,笑道:“因為你在啊。
”
“我媳婦兒真會說話。
”
“那是。
”
兩人洗漱完畢後,就出了帳篷。
何慈頌和顧蘊他們也已經起來了。
四人和梁工他們吃過早飯後,就一起進入坑道。
坑道内的石頭、泥土碎渣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走到坑道的盡頭時,霍予沉掃了一眼他飛的那幾根鋼針,然後進入坑道盡頭的入口。
入口之後卻是别有洞天。
整個空間是個巨大的圓,有四條石階可以從入口上下去,到達底部,沒有被破壞的兩面牆上還有巨幅的壁畫。
即使過去多年,依舊還帶了豔麗的色澤。
褚非悅可以想見當初建這個萬人墓葬的時候耗時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衆人順着石階上走了下去,走到了巨型圓圈的中心,這裡的直徑大概是五六十米。
這個大小在平地上時已經讓人有壓迫感或震撼了。
在一個近乎密閉的空間裡壓迫感和震撼隻會增加,不會減緩。
他們站在偌大的空間裡,一隻螞蟻趴在一朵直徑為一米的大花裡一般。
梁工說道:“這是墓室的頂層,遵循天圓地方的良好傳統,下方才是真正的墓室。
這裡可能有機括或可移動的磚闆,但年久失修,這些機括早就已經無法使用了。
”
褚非悅聽到有機括,不自覺地要伸手握住霍予沉的手。
腳不自覺地往霍予沉的方向移一步。
突然,一聲咔嚓的聲音響起。
但這個聲響在巨大的空間裡并不突兀,更何況坑道入口還有不少大型機械在工作。
轟鳴聲不絕于耳。
褚非悅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就往下墜去。
“霍董……”
褚非悅隻來得及叫這麼一聲,就隐沒進了黑暗。
霍予沉聽到聲音,回過頭隻見一個漸漸合上的黑洞洞的洞口。
他毫不猶豫地在洞口完全合上之前,跳了下去。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何慈頌和顧蘊都愣了。
何慈頌試着走到已經合上的石闆,來回走了很多遍,石闆都沒有再次打開的意思。
何慈頌煩躁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你們進來清理的時候,有出現有人掉下去的情況嗎?
”
梁工臉色發白的搖搖頭,“從來沒有過。
我們不隻是人從上面走,小型機械也沒少走過,都沒有出現過這個情況。
”
梁工一邊說話一邊緊張的直搓手。
霍予沉和褚非悅在他的地盤上出事,他真負不起這個責任。
顧蘊環視了這裡一周,語氣并沒有多慌亂,“讓勘探組的人進來,我記得軍方有個熱體感應儀,在一定範圍内能檢測他們的動向和距離。
檢測出來之後,讓挖掘組的人設計最好的挖掘方案。
”
顧蘊的話點醒了衆人,衆人各自分頭行動了。
……
褚非悅一陣慌亂與心悸之後,就強迫自己拉回神智,努力蜷縮起來,用手肘護住下落那一側,在有限的條件下最大限度保護自己。
也許隻是幾秒或更久的下落之後,褚非悅以為會是直接拍到堅硬的地面,沒想到先是一層軟墊,緊接而來的才是堅實的地面。
那層軟墊隻起到了緩沖的作用,并沒有把墜落時的沖勁全卸了。
一陣疼到骨子裡的疼頓時蔓延至全身的每一處,讓褚非悅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硬咬着牙許久,才漸漸消化了那一陣疼痛。
褚非悅又躺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嘗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和腿。
左臂和左腿疼得發麻,根本還沒恢複過來。
就在褚非悅躺在原地動彈不得時,黑暗裡突然出現一束光。
褚非悅以為她是疼得出現幻覺了,那束光卻不斷地朝她靠近。
随着那束光一點一點的靠近,褚非悅能清晰的感覺到她渾身的汗毛一根根的豎起來,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那束光走了半分鐘,才走到了褚非悅的面前。
褚非悅努力透過那陣光芒,看到了一張戴了白色的面具。
面具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黑洞洞的,隻能看到四個小黑洞,配着這個場景和氣氛,能活生生地把人給吓出心肌梗塞。
褚非悅顫聲道:“你是誰?
”
那人并沒有回複,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褚非悅,然後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
走了兩步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褚非悅,又轉身往前走。
褚非悅這才明白那人是讓她跟上的意思。
褚非悅咬了咬牙,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然後緩慢地跟在那人的身後。
褚非悅心想再糟糕也不過是一個死,她的行動力上一直是棵廢材。
現在受傷了,更是廢材中的廢材。
大不了這裡除了是個萬人墓葬之外,也是她的墓。
褚非悅想到這裡,心疼得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她不害怕死,但她害怕因為她的死會讓霍董、睿睿、安安、她爸和淩芒雪傷心。
她心裡裝着的人好不容易才多了,心裡人她的人也多了,她不敢想象那時候他們會怎麼辦。
她不怕他們心裡一直有她,隻害怕剛知道她死了,他們該有多難過。
這個想法讓褚非悅紅了眼眶,費力地擡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将快溢出口的哽咽有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