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嵐’的身形和面容瞬間起了變化,身形多了兩分豐滿,五官樣貌雖然不如真正的桑嵐那麽精緻,卻有著成熟女性的風韻。
我問:“這是你本來的模樣,你叫什麽名字?
”
“仇雪莉。
”
仇雪莉……
我覺得這個名字好像聽過,仔細想了想,不由得驚愕道:“你該不會是那個演電影的女明星吧?
”
“你看過我的電影?
”仇雪莉饒有興緻的看著我,眉眼間越發顯得風情萬種。
特別是她那雙標準的桃花眼,靈動的像是會說話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
仇雪莉這個名字現在很少有人知道,但在上個世紀初卻是風靡一時。
她是民國時期也是中國最早的一批電影女演員之一,名氣雖然不及胡蝶、周璿等人,卻也絕代風華。
我之所以知道有這麽個人物,是因為桑嵐的父親不單喜歡評彈,還熱衷於一切懷舊的事物。
也就是童小秋那件事過後,他曾提到過仇雪莉。
說這個女明星曾紅極一時,但正當紅的時候卻忽然銷聲匿跡了。
有人說她做了漢奸,被革命黨給暗地裡處決了;又或傳言她被某個大富商收做姨太太。
總之是眾說紛紜。
因為年代久遠,事實如何已經無從考證了。
桑嵐的父親當時提到仇雪莉也是一時突發奇想,問我能不能用術法弄清楚仇雪莉的真實去向。
我自然不會理會他這天馬行空的提議,卻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仇雪莉本人,而且是在這邪陣中的佛艛上。
“你的電影,估計現在就算能保留下來,也得去影視資料博物館去瞻仰了。
”我忍不住問道:“當年你那麽紅,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
仇雪莉慘然一笑:“說是明星,那隻是針對普通的老百姓而言。
對於有錢有勢的人,女明星也就隻是玩物。
有個男人,說要帶我去南洋。
我信了他,把所有的家當都交托給了他。
我天真的以為,他真的會帶我脫離苦海。
但在離開上海到達山城後,他就把我給賣了。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原來是個拆白黨。
後來……呵呵,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還用我說後來的經歷嗎?
我想脫離苦海,卻被製成了存粹的玩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用說了,我幫你。
前提是你肯相信我。
”
仇雪莉目光流轉,“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個桑嵐不是你的妻子?
”
“我們之間有過誤會,現在,她隻是我妹妹。
我有愛人,隻不過,她和你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
“難怪呢。
”仇雪莉吐了吐舌頭,忽又道:“那如果我換成其他女人的樣貌呢?
”
“別如果了。
都說知道你是什麽,那還會被你迷住?
”我心說這娘們兒還真是一顰一笑都是戲,得虧是從徐碧蟾那裡知道有這麽一種邪異的存在,不然還真保不齊陷在這兒。
仇雪莉收起了媚態,正色道:“除了迷惑男人,我沒有別的能耐。
如果說力所能及可以幫你的,唯一就隻有說服其他姐妹相信你。
但那樣一來,你要麽答應也帶她們離開,要麽就得毀了她們。
”
我說:“如果可以選,我不會選後者。
”
仇雪莉搖頭:“十四個幻姬中,有和我一樣經歷慘痛的,但有些卻是自願獻身。
”
“自願?
”我開始有點不大信任仇雪莉了,人皮幻姬是要活剝皮的,所承受的痛苦比起地獄受刑也不相上下,怎麽還會有人自願?
仇雪莉說道:“相信我吧,等見到她們,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
說話間,周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變化,沒有什麽院落,就隻是一間不到十平米的隔間,家具也隻是一桌兩凳和一張軟和的沒人性的大床。
我沒再多說,帶著仇雪莉匆匆出門,走廊上早已不見了唐所長的影子,瞎子等人也都沒在。
仇雪莉走到對面,對著關閉的房門說道:“杜鵑,是我。
”
隻是四個字,不大會兒的工夫,門就從裡邊打開了。
這一次,並沒有炫目的光華閃現。
卻見一盞懸空的八角燈籠發出旖紅色的光亮。
燈籠的下方,是和對面隔間裡一樣軟和的大床。
床上,一個男人正在做著不怎麽好形容的動作。
“瞎子!
”我氣樂了。
喊了一聲,瞎子卻像是沒聽見,根本就不搭理我。
仇雪莉翻了個白眼,仰頭對著燈籠說:“杜鵑,別再作弄他了。
他……他的朋友是好人,答應帶我們離開這兒。
”
“真的?
”燈籠裡發出一個女聲,聽起來貌似很年輕,頂多十六七歲的樣子。
下一秒鍾,紅光收斂,瞎子一下子鋪平在了床上。
“孫子哎!
你要臉不?
”我忍不住笑罵。
瞎子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吃驚道: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怎麽門都不敲?
”
我說:“你先提上褲子吧。
你丫……是真忘了這是哪兒了?
”
瞎子又愣了愣,終於反應過來,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彈下床手忙腳亂的整理衣服。
“中招了!
”瞎子漲紅著臉不敢和我對視,指著懸空的燈籠道,“這是什麽玩意兒?
這麽猛?
”
我說:“猛是沒看出來,但看出來你‘花樣’挺多的,我進來不到一分鍾,你都換仨姿勢了。
”
“滾蛋!
”瞎子瞪了我一眼,索性豁出去了,問:“這特麽到底是什麽邪乎物件?
誒?
你身邊怎又換了個妞?
這誰啊?
”
“她叫仇雪莉,是民國時候的電影明星,也是個可憐人。
”
我想要觸摸那盞燈籠,燈籠卻像是調皮的小女孩兒,“嘎”一聲飄到一邊去了。
“杜鵑才隻十六歲,她家裡窮,父母把她賣了十個銀洋,為的是養活她兩個弟弟。
”
仇雪莉向燈籠招了招手:“別耽擱了,快去找水仙她們。
”
燈籠“哦”了一聲,卻是問道:“雪莉姐,他們真會帶我們走嗎?
你那個我不知道,我這個可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
仇雪莉歎了口氣,“男人又有幾個好東西?
就算有,又有哪個能不受誘惑的?
一百個男人有一個能不被迷惑,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他?
”
“好像很有道理。
行吧,你信我就信。
我先去找水仙姐!
”
眼看燈籠飄忽出門,瞎子又再愣愣地問道:“這到底是啥情況?
不是好東西?
誰不是好東西?
”
我告訴瞎子,這燈籠的確是邪物,名為幻姬。
將美貌的女子活生生剝皮製成燈籠,再用邪術將她們的魂魄囚困在燈籠裡煉製百日,就能夠幻化出各種一想之美的女子形象迷惑男人。
我壓低聲音問瞎子:“剛剛和段四毛的日常‘搏鬥’很激烈,很有看點。
”
“切,才不是佳音呢,是……”瞎子總算及時反應過來,愣收住了嘴,“我靠,你小子是真蔫壞,一不留神就上你的套了。
對了,這燈籠……幻姬也是徐碧蟾跟你說的?
怪不得你沒被迷惑呢。
”
我說:“我是才從徐碧蟾那兒知道人皮幻姬的存在,但不知道會這麽快遇到。
你剛才開門的時候,手指應該被刺到,幻姬就是根據你的血氣,通曉你意識中的情愛欲-望,為你‘量身定做’一整套虛幻卻體驗真實的場景。
我沒被迷惑,是因為徐潔身份特殊,雪莉感應不到。
除此之外,讓我有想法的,就隻有桑嵐和季雅雲。
但你我心知肚明,有些事隻能幻想,不能實施。
所以雪莉幻化成桑嵐的時候,就已經被我識破了。
”
“我次,還‘驗血’,可真夠絕的。
”瞎子呲牙咧嘴道,“姓唐的老鬼子跑沒影了吧?
”
“目前他暫時沒有什麽利用價值。
而且他傳遞給我們的訊息,已經遠超出預期了。
所以真要找不見他,那也無所謂。
”
瞎子眼珠轉了轉,看看一旁的仇雪莉,忽地一拍大-腿:“靠!
原來是這樣!
”
我知道他也已經想通了某些事,點頭說:“單獨一個幻姬,就隻能迷惑男人,十多個幻姬加起來所造成的氣場雖然不足以支撐邪陣,但完全可以作為輔助。
姓唐的想坑咱們,卻是給咱們指點了破局的關鍵。
”
仇雪莉臉色一變:“你想利用我們?
”
我搖頭:“我隻是在說一些門道,不會利用你們,關鍵想要破除邪陣,你們是真幫不上什麽忙。
”
我話說的婉轉,但仇雪莉一定能夠聽出來暗含的意思是人皮幻姬沒有利用價值。
出了隔間,走廊上除了杜鵑,已經又多了八盞燈籠。
造型各不相同,但同樣的別緻,懸浮在半空所散發出不同色調的光亮交織在一起,雖不至於讓人目眩,卻足以令人神迷。
杜鵑飄到跟前,旋轉之間,變成了一個打扮時尚的妙齡女郎。
我看著眼熟,仔細辨認,才想起這好像也是個影視女演員。
不過和仇雪莉不同,這位是早幾年才出道,沒什麽代表作品,完全靠製造緋聞炒作自己。
這‘緋聞製造機’和杜鵑的聲音完全不符合,見她一個勁朝著瞎子拋媚眼,瞎子卻眼神躲閃,我終於反應過來。
“行啊炳哥,你居然還跟小明星有過一腿!
”
瞎子隻能是破罐破摔的承認:“都是陳年往事了。
那女的當時找我,是想借風水局勢躥紅。
我給她家擺完了風水陣,她卻不想按事先說好的價結帳。
她想人債肉償,我總不能吃虧對不對?
不過事後我覺得不值,所以臨走前,把陣法小改了一下。
”
“所以她現在還是三線。
”我點著頭道,“回頭上你們家喝酒,我得跟四毛說說你這段光榮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