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抹了把眼淚,卻又紅著眼使勁瞪了我一眼,那模樣,就像我跟她有殺父之仇似的。
面對老古,她卻搖頭道:「您別問了,我也真的不明白,它們想要我怎麼做。
可是我知道,如果這件事不能夠儘快解決,我就一定會死。
」
癩痢頭忽然插口道:「她這麼一說,我倒真看出來了。
你們看,她印堂發黑,烏雲蓋頂,不出半月,必定有殺身之禍啊!
」
我就差沒直接一腳把他踹到火星去了,這特麽到底算馬後炮,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老古凝眉不語,顯然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法醫領域裡,他和林教授無疑代表著最高的權威,可真要按白晶要求的那樣,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那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隔著鐵鞋撓腳後跟、用棉花杆子捅火爐膛……
「誒,我說徐老闆。
」
一個陰柔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幽幽的響起。
我正不知所措,聞聲不禁一喜,急著往旁邊走了兩步,低聲對著右手的扳指說:
「大師,整件事你都聽到了?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事兒有點扯?
」
靜海『哼』一聲,「佛爺倒沒覺得這事有多扯,咱家就覺得,你徐老闆是真不會做人。
」
我一怔,「我怎麼了?
」
對靜海和尚的回歸,我多少還有點不適應。
聽到他出聲,才想起他現如今寄身在如意扳指裡。
老實說,我對白晶是真沒轍,她就什麼也不說,單隻兩眼包著淚,迎面給我來個『淩空瞪』,我還能對她動粗不成?
意識到靜海和尚的存在,我不自覺的燃起了希望。
這流`氓和尚身份特殊,閱歷之廣無人可比,說不定他有法子能解決當下的事。
哪知道老丫一開口,卻是先沒頭沒腦的數落起我來了。
靜海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慢條斯理:
「咱家這麼說,你可別不樂意聽。
且不說,你和這妮子之間的一段姻緣是否陰差陽錯,她眼下可是真沒了主心骨,才會如此失態。
你先不管能不能幫上忙,身為爺們兒,怎麼都該憐香惜玉吧?
就死心眼的堅持己見,你覺得是能把她說動,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還是說,對整件事的進展有別的好處呢?
」
老和尚一貫陰陽怪氣,我卻如當頭棒喝,當即低聲說:
「多謝大師指點。
」
靜海嘿嘿一笑:「孺子可教也。
」
我回過頭,對老古說:「教授,您先再看看這東西,我跟白律師出去聊兩句。
」
老古何等聰明,當即點點頭,並且一把拽住了癩痢頭,「你別跟著湊熱鬧,留在這兒,給我打打下手。
」
我也不管白晶不情願,硬拉著她來到院裡,「你把這整件事,好好跟我說說。
」
「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白晶仍對我充滿敵意。
我不禁抓耳撓腮,「我說姑奶奶,我跟你有仇啊?
現在是你找我幫忙的,你就這麼個態度?
」
白晶瞪著我道:「你可以不幫!
」
我點點頭,「好,那我走!
」
我轉身就往外走,走出幾步一回頭,白晶還低著頭站在那兒,居然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我暗罵一聲:「徐禍,你丫就是犯賤!
」
隻能是重又走回到她面前,想了想,問:
「你說那假山石是昨個才送到你這裡的,咱先不管它。
你就說,怎麼著不替石頭翻案,你就得翹辮子了?
嘶……難不成,是因為喝了老古帶來的那酒?
」
我是真嚇一跳,那半瓶白酒雖然存了幾十年了,可那個年代的毒鼠強真不是鬧著玩的。
見白晶斜眼盯著我還不肯出聲,臉色卻還紅潤,我才稍許鬆了口氣,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
「是了是了,毒鼠強到底是對老鼠才管用,你雖然是黃家弟子,但到底還沒修鍊成黃皮子,那毒酒又擱了那麼多年,應該毒不死你。
」
我本來就是胡亂打岔,白晶卻是忽然帶著哭腔問我:「我上輩子欠你的?
」
「啊?
」
「我要是沒欠你,你何至於這麼糟踐我?
」
我更加摸不著頭腦,白晶聲音卻越來越大,甚至是像個潑婦一樣,沖我吼道:
「我就隻想安安穩穩做我的工作,就隻想做個普通人!
我不想出馬,不想被人當怪物看待!
我更不想嫁給你這個死鬼!
」
「明白,咱倆想的一樣。
」
我點頭說了一句,又搖搖頭,「別誤會,我不是賣弄口舌,而是真和你一樣,從來就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天不從人願,又能如何?
你應該比我更懂得面對現實吧?
」
我聲音越來越低,卻是越來越嚴肅,「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個想法,我選的是——見招拆招。
你找我幫忙,無非是出於兩種原因。
一是恨我這個『鬼老公』,明知道事不可為,鐵了心要和我『殉情』……」
不等我說完,白晶就甩給我一個:「滾!
」
眼角猶帶淚痕,卻是盯著我說:「你想多了,要是說我跟一條狗殉情,我都認,跟你,那隻能是同歸於盡!
」
我咧咧嘴,「沒想到你口味這麼重,改天介紹肉鬆給你認識。
」
這次沒等白晶再開口,我就點了根煙,沖她一擡下巴:
「同歸於盡就算了,還是先把眼巴前的事處理好吧。
如果你願意,就說說,黃家給你傳遞的訊息,具體是怎麼樣的。
」
白晶擡起頭抹了抹眼角,揉了揉發紅的鼻頭說:
「黃家太奶傳遞訊息的方式很特殊,我跟你這外行人解釋不清楚。
就隻能說,她讓我儘快解決這件事,而且在整件事真相大白前,絕不能損毀那假山石。
還說……還說,如果不能替石頭翻案,等我上了花轎,黃家也沒能力保住我的命了。
」
「上花轎?
什麼花轎?
」
白晶看樣子是想瞪我,但眼神中卻現出一抹迷茫,「她是這麼說的,具體怎樣,我當時也不明白。
可昨天晚上,我就開始知道,她老人家說的是真的。
」
白晶說,她是真不知道,假山石是怎麼搬到她辦公室裡的。
但是以黃家的神通,那絕不叫事,也無需追究。
在接到黃家的訊息後,她雖然狐疑,但真正讓她感到恐慌的,還得是昨晚的一場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