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鑰匙……」
林彤虛弱道。
「幹什麼?
」安全門已經反鎖,就算有人上來,多半也一時半會闖不開門。
林彤掙紮著下到地上,半邊身子靠在我懷中,一手捂著額頭,表情痛苦,另一隻手卻是指向一個方向:
「去……去那裏!
水泵房……」
再次挾上她,順著她所指,來到水泵房前。
泵房門緊閉,我忍不住罵道:
「你他媽沒常識?
這種門都是朝外開的,你們這兒每一樣用的都是高檔、高質量的物件!
你認為,我能把這門踹碎了蹬開了?
!
」
「鑰匙!
」
林彤艱難地微微直起身子,居然給了我一小巴掌:
「我爸是老了!
他現在收的學生,品質……越來越差了!
」
氣結之餘,我倒是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從鑰匙包裡翻出一把看著差不離合適的鑰匙……
當鑰匙順滑插進鎖孔的剎那,我腦瓜筋忽然又猛一跳!
我是不是,以前做過賊?
我手上,是不是本來有一樣東西?
如果那東西在,別說開哪個門,開保險櫃貌似都易如反掌!
「還……還發什麼愣啊?
」
林彤用腦門撞了我肩膀一下,
「進去啊!
冷!
」
……
我把她『丟到"泵房一角,四下看看,咬牙間,自顧脫掉上衣。
這雨來的太操蛋,一下子就把人渾身拍透了……
林彤歪在角落裏,虛聲道:
「剛才,那小子,叫……叫朱安斌;
他,是飛鵬……是我老公的兒子!
我理解他!
沒有一個孩子,願意自己的爹,給自己找個後媽,況且,我,和他的年齡還差不了多少……」
「然後?
」
我走到窗邊,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捲,點燃後,擡眼看著窗外。
「小師弟!
」
林彤接著說道,語聲卻突然帶了些許笑意:
「之前我說了我的狀況,但有件事,我沒有跟你說。
甚至……呵呵,我也不可能、不敢告訴我爸爸。
」
「什麼事?
」
我看向她。
林彤雙目眼角耷拉著,有氣無力道:
「那時候,我剛畢業沒多久。
我年輕,還是學心理學的。
什麼樣的男人,我都不放在眼裏!
自認為對人的心理研究透徹,我,放肆過頭了……
除了毒,我樣樣都玩兒過。
那次,我來到,這棟樓裡的,一間KTV。
我,被人下了葯……是那種葯。
你是男人,別愣裝傻……」
「然後呢?
」
「我差點被糟踐……後來,我被一個……被一個半大老頭給救了。
你知道,他是怎麼救我的嗎?
」
「朱飛鵬?
」
我瞬時想到了她手機裡標註『老公"的那個號碼。
林彤把小西裝往上攏了攏,淡淡地笑道:
「他,年紀那麼大,他,居然會打人!
他偶然經過,直覺不對而已。
他對我們包廂裡的人詢問……
然後,我就看著他,眼睜睜看著他,像是被戧了逆鱗的瘋狗……
他不管不顧,就隻衝上來,對著那個對我毛手毛腳的小子發瘋似的打他……」
聽她間斷,我抽了兩口煙,還是忍不住問:
「然後呢?
」
林彤笑眼含淚:
「然後?
然後,他就被對方的兩個手下?
還是說朋友?
給打成了『豬頭"!
」
「好像……順理成章。
」
我實話實說。
在一些特定場所,不是非得遵守一些規矩。
而是——我沒規矩!
打個老頭算什麼?
還是半大老頭……
「我那時候就已經愛上他了!
」林彤道。
我說:「你這多少有點衝動了哈。
」
「我知道!
」
「可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
林彤忽然挺了挺身,咳嗽聲中,吐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我是想說……」
「你的根兒,沒除乾淨!
」
我猛地打斷她,掏出軍刀,就想上前替她二次處理。
「先別過來!
」
林彤突然吼道:「聽我說完!
」
「你說……」
見她竟有些歇斯底裡,聯想她之前遭遇,我不敢輕舉妄動。
擡起雙手,慢慢後退。
「小師弟,我跟你說過,我是學什麼專科的。
」
「是……是!
」我順著她道。
「那,你認為,以我的智商,為什麼,還會容許,我的丈夫,和他前妻的兒子,而且是那麼一個壞蛋……我怎麼會可能允許他活到現在?
」
「這個……」
我當真無言以對。
在我看來,朱安斌……
至少這趟三闖關東回來前,他怎麼看怎麼該死。
可林彤這麼一說,又好像哪兒不對勁。
不對!
我不是今天才知道有朱安斌這個人嗎?
……
朱安斌是二世祖,半『傻子";
林彤是誰?
如果她不是那麼早嫁人,現在,怕是至少得是哪個大醫院精神心理學的門診專家吧?
犯~罪,是絕不允許的。
但,意外……
出乎意料、不湊巧……那怎麼還算意外?
這一想,林彤,和朱安斌,壓根不是一個級別啊。
她完全可以碾壓性地弄死朱安斌。
可是,她這個便宜兒子,現在,還活著……
「你想到哪兒了?
」林彤依舊歪在牆角,弱聲問道。
我想了想,問她:
「你和朱安斌之間發生過什麼?
」
「沒有!
」
林彤驟然發起脾氣,挺直了身:「我不是下賤的女人!
」
叼著煙,和她對峙片刻,我再次把臉偏向窗外,邊傾聽雨聲,邊摘下半截煙:
「是你,在對我訴說你的過往!
你講『故事"!
..
我聽『故事"!
你,何必,再吊我胃口?
!
有一說一!
說多了,反倒……」
話音一頓,我猛地轉臉看向她,卻並沒繼續說話。
四目相對,她也一愣。
但很快,她就說道:
「酒吧那次,飛鵬打了那個所謂的……所謂的老大,就是……想對我無禮的那個。
可是,他,年紀太大了。
被……被那人的同伴給打了。
湊巧吧。
安斌,和他那夥狐朋狗友正好路過……
當時,我就看著,朱安斌像是瘋了似的衝進來……」
「打我爸!
」
「你敢打我爸!
」
「我凸死你!
」
「我凸!
」
……
一仗打完。
周遭,門口,所有的服務員……什麼狗屁管理……
全他媽都傻眼兮兮的。
見朱安斌衣衫不整,且醉酒熏熏步伐踉蹌的出來,全部人都往旁邊躲。
朱安斌出來後,沒看任何人。
隻是,直勾勾盯著地面,說:
「先洗地!
把屋裏,拾掇乾淨!
我那老頭子,應該死不了,完事,送醫院去!
那女的……我不認識,先放了!
另外幾個!
!
!
」
他猛地擡高了聲調,猛地扭臉看向旁邊一個穿著西裝,經理模樣的中年人:
「敢打我爹?
?
?
你知道,該怎麼辦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