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猥骨子本就恨瘋了我,現在不知被誰糅合了魙煉成骨黽,更是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
孫屠子和陸小龍還沒跑出院門,丈餘高的骨黽已然在嘶吼聲中向我撲了過來。
“次~”
我暗罵一聲,轉過臉拔腿就往後堂跑。
我到底還是騙了孫屠子,如果單純的論物理攻擊,骨黽的確算不上多強悍,可這黑白兩色骨頭組成的怪物,卻有一樣特殊的妖邪本領。
我如果是真正的死鬼陰倌,真就不怕跟它對壘,可要命的是,我還是活人!
哪怕是天生半人半鬼,現在也還是生魂離體。
這生魂,是絕對不能沾染到骨黽半分的,否則那就是再也回不去陽世,真真正正變成城河鎮的‘永久居民’了!
因為骨黽的特殊屬性,我決計不能和它有接觸,在這瞬息交關的時候,也是張天師被鬼迷,有法也無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它迂回周轉。
眼下有利於我的是——封萬三給他兒子置辦的陰宅足夠大,讓我有躲避逃竄的餘地。
不利的是——封萬三這土豪忒他娘的注重形式化,不知請了哪路的‘高人’,把這宅子修得幾進幾出。
雖然面積夠大,但非弄得處處是隔斷,簡直比江南的園林還要‘南方化’。
起初我是想從後門奪路逃跑的,但那骨黽恨瘋了我,根本就不隨著我的行動軌跡跟我繞圈子,而是憑借一身堅骨,遇到什麽阻礙,立馬就鉚足勁助跑衝撞碎了。
也合該著我倒黴。
這宅子是有後門的,但估摸著是陸小龍偷完酒回來,為了以防閃失,愣是把後門給鎖了。
門明明在眼巴前,我也有能夠開鎖的如意扳指,可追擊的骨黽根本就不給我機會。
情急之下,我隻能改變策略,舍棄了後門,又在後院繞了兩個圈子後,瞅準機會引得骨黽騰空躍起飛撲前來。
而我則抽冷子,一個逆轉身,雙膝著地,從它身下堪堪滑了過去。
我的想法很簡單,後門不通,那就走前門。
算時間,孫祿應該已經到了驛站。
隻要逃出這陰宅,我就直接不顧一切的回驛站。
等老子回到老窩,任憑你是什麽洪水猛獸,還能抵得過給老子看大門的那倆上古妖獸……
不對!
睚眥是跟我一起來的。
剛才隻顧替孫屠子想歪主意,貌似收拾屋子的時候,睚眥已經不見了。
我去!
敢情這年頭,不光人靠不住,獸也靠不住啊?
好在老子這時是魂遊,暫時不受肉身疲累的限制,一番追逃,總算是按照後定計劃,重又繞回了前廳。
剛要從正屋出去,卻看到院門外,又有兩個人跑了進來。
這不是別人,不正是前不久才跑出去的孫祿和陸小龍嗎?
!
“你們怎麽回來了?
”
我又驚又怒,來不及管別的,又招呼他們跑走。
以孫祿目前的狀況,他要是被骨黽碰到,那可就真是嗝屁著涼了。
“我跑不了了。
”
孫祿站在大門口,一臉哭喪,抖楞著兩手對我說。
“說什麽屁話!
怎麽就跑不了了?
”
我奔到院裡,百忙間斜眼往後看,卻發現骨黽居然沒有追出來。
“哥。
”陸小龍一個勁衝我使眼色,小聲說:“真的差爺來了。
”
“什麽?
!
”
我猛地一驚。
骨黽固然恐怖,但我還沒忘了孫屠子現今的處境。
被骨黽粘到,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但是被陰差帶走,他這輩子也就終結了。
難怪骨黽沒有追出來呢。
要說骨黽這東西怕什麽,貌似,除了精通道法的活人,也就隻有陰司掛職的差官是它命中的克星了。
除此之外,估摸著就算是胡黃兵馬堂派仙家出馬,比我剛才的狼狽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孫祿蔫頭耷腦地對我說:“我本來是按你說的,出了門就往回跑的。
可是壓根過不了橋!
才一到橋中間,就聽到一聲銅鑼響,愣是把我和綠龍龍給震得從橋上滾下來了!
我倒沒放棄逃命的機會,爬起來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可一樣的結果……
無論往哪邊跑,都會被那該死的鑼發出的‘超聲波’給震得屁滾尿流。
隻有這邊!
那鑼聲就是逼著我回來城河鎮!
綠龍龍跟我說,那是真的正經陰差,他見過。
對方一般不用露面,隻要敲鑼,就能把想出去外邊作祟的壞家夥給震回來。
”
我隻好點點頭:“來吧,來吧……我是看出來了,連特麽睚眥都靠不住……我承認了,我乾不過那‘白骨精’。
那就先等陰差來,把它收拾了。
然後……然後我再跟對方談判。
”
孫祿斜睨著我,甕聲甕氣道:“也就是說,你剛才又坑我了?
不能吧?
要說以前,你就是個騙財騙色的假陰倌,現在不一樣了,你都快賽半仙了,連跟‘白骨精’大戰三百回合的餘地都沒有?
不能吧?
”
“不能!
”
大門外,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這骨黽還有一個名字,叫獸噬,是利用邪法,將千百根被蛇蟲鼠蟻、野獸啃噬的人骨、獸骨攢在一起,以惡魙為魂識煉成的。
不光邪惡,更髒。
鬼魂觸碰,會沾染陰煞邪惡之氣,失去良善本心;生魂一旦被它碰到,惡念立時深重,就再也沒有回體還陽的機會了。
”
孫祿扭過臉,斜眼看著大門外,小聲問我:“差爺來了?
怎麽聽著像是個女的啊?
”
聽到陰差發聲解釋的時候,我腦海中已然出現了一副‘畫像’。
相貌展現,我驚喜若狂。
我沒回答孫屠子,連著長出了幾口氣,才對外面說道:
“早知道來的是你,我何必費這麽大勁。
這不是白忙活嘛。
”
“嘿嘿,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空靈收斂,韋偉背著手,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她依舊留著標志性的波波頭。
兩人四目相對,她笑容斂起些,貝齒咬著下嘴唇,一步一顛兒地走到我面前。
波波頭遭遇淒慘,但在魂歸陰曹後,卻做了‘差爺’。
這點,我是知道的。
但我對某些事的概念並不那麽清晰。
就好比,樊公偉除了老鱉山,好像還監管了東北好些個‘片兒區’。
周大龍也未必就隻掌管著那列綠皮火車。
眼下,讓我喜出望外的是,貌似波波頭這新差官,正是負責對接孫屠子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