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笑著點頭,我猛一拍腦瓜。
當初我代替老何在後街看鋪子,白天上班,初一十五的夜裡超度孤魂野鬼。
身為桑嵐的同學,章萍和丁明昊做了一件可謂十惡不赦的事。
那就是為了章萍能保持容顏,硬將耍蛇老人賴以為生的白蛇搶了去。
後白蛇被章萍所殺,那耍蛇人卻是因為捱了打,行動不便,最後被活活餓死了。
蛇靈復仇,章萍死有餘辜。
丁明昊一家先是找上了我,後來因為老軍的關係,我不得不幫他們度過劫難。
實話實說,我個人覺得丁明昊和章萍一樣該死。
但且不說,那時候我才通過法醫考覈不久,就是現在,我也謹記恩師教誨,不會因為私人情感胡亂傷及人命。
最終我還是幫了丁明昊,但那時最主要的目的,卻還是替耍蛇人和白蛇不值。
陽間有陽間的法律,陰司有陰司的律令,如果任憑白蛇報仇,那她勢必多年道行毀於一旦,會再次輪迴入畜生道。
和白靈兒一戰,沒什麼驚險可言,但我確實有手下留情。
她當初離開前,貌似說過我可以來找她,可天長日久,我是真把這事給忘了。
以至於到了飛龍嶺,還在飛龍廟裡過了一夜,竟都沒想到這茬。
我感慨了一番,看著白靈兒如今很有點不倫不類的模樣,忍不住問:
「你早就跟著我了?
一直都附在這傻丫頭身上?
」
白靈兒笑著說:「看來你一直都很忙,把一些事都給忘了。
」
「忘了什麼?
」
「先生,當日先生的音容靈兒至今都沒忘,可彈指間,已經快三年了。
」
我猛地想到了重點,「傻丫頭是三年前被老滑頭他們迫害的,你……」
白靈兒點點頭,「那時我恰好回到山中,也是上天可憐,讓我遇到了她。
」
我深吸一口氣,點頭:「老天爺疼人,是你救了她。
」
白靈兒卻是搖頭,「我是救了她,但她也救了我。
要知道我當時已經死了,魂靈回歸故土,已然虛弱不堪,如果不是遇到這先天缺失靈智的女兒,我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
」
我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看來上蒼是公平的,你們都是好人,所以老天才會特意照顧你們。
」
白靈兒也笑:「是機緣巧合,更是先生成全。
」
說話間,她從身後拿出一個布袋,雙手捧著遞向我:
「受常家家長之命,先生當年託付之物,今日如數物歸原主。
」
我已經有了預感,接過布袋,開啟一看,裡頭竟全都是和我在梁頭上找到的,一模一樣的石頭珠子。
我把另外兩顆珠子放進去,想了想,問白靈兒:
「剛纔是七十五路,加上你,再加上灰家兩位前輩,還真是七十七路仙家都到齊了。
」
沒想到白靈兒卻是搖頭:「全都算上,也隻七十六家。
」
「七十六?
」
我倒也沒指望七十七路仙家全部到來,我有自知之明,我沒那麼大的臉。
可白靈兒卻忽然正色對我說:「先生且放心,雖隻七十六家前來,但七十七顆佛珠一顆也不少。
」
「七十七顆佛珠……七十二路野仙,五路邪仙……」我總覺得『帳頭』有點不對。
白靈兒看著我說:「您當初坐化之際,七十七顆佛珠,分別交給了七十七家。
原本是不會有人私藏的。
可是,您現在的肉身,已經被某家的先祖之一覬覦,那家人是不敢來的。
那家人是不敢前來,但東西要還,辦法也還是有的。
灰家前輩出手,那家人隻是掩耳盜鈴,視若不見便是了。
所以,七十七顆佛珠,如今真箇完璧歸趙了。
」
我終於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也想到她所指的覬覦我肉身的人是誰了。
惦記我的那個傢夥,就是——崑崙銀四!
銀家也就是五路邪仙中的狼,銀四在上古時期,就因為暴戾被鎮壓在崑崙墟裡。
因為某件事,我把銀四招來了,雖然有驚無險,沒被它奪舍,但它臨走前放了話,我這身皮囊,隻能是它的,旁人誰也不能覬覦。
銀四算是野仙中的罪囚,但對於銀家,那真是祖宗級別的人物。
估摸著就是現在銀家正統的家長,也不敢正麵跟它作對。
所以七十七路仙家,最終獨缺銀家的『人』不敢前來。
不過,就像白靈兒說的,辦法總是有的。
灰家小腳大仙出馬,本主又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底還是把屬於銀家的那顆佛珠給『偷』來了。
我繫上口袋,問白靈兒:「這佛珠是幹什麼用的?
」
我是真想不起來,某一世曾把這東西交託給野仙。
白靈兒掩口一笑說:「佛珠作何用途,過後先生自會知曉。
眼下,先生還是先辦另一件事為好。
」
「誒,我說,你跟瞎子什麼關係?
怎麼就話隻說一半了?
」
我有點口不擇言,實際還是因為,她現在是傻閨女的模樣,還頂著個大背頭。
話一出口,我還怕白靈兒生氣,沒曾想她咧了咧嘴,擡手耙著頭髮,又用那種鬼頭鬼腦的神態小聲對我說:
「不如咱倆一塊兒過去看看,那兩間屋住的人長啥樣?
」
「我……我靠!
」
我有種快要抓狂的感覺,這特麼是又切換回沒頭腦的大背頭了!
我拎住她的肩膀衣服,指著前麵的門麵樓,「竇大寶……趙白臉傍黑跟我說,說他慾火焚身了!
你睡不著幹嘛不找他去?
跟這兒瞎折騰什麼?
」
大背頭甩開我,指著自己的臉說:「我照鏡子了,這不是我!
我他奶奶的,就是想睡他,也不能讓旁的女人占他便宜啊!
」
我竟無言相對。
冷靜下來,想起她『變身』前,白靈兒說,眼下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辦。
我可不認為,偷窺別人的**是什麼露臉的事。
目光轉動,落在上鎖的正屋門上,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那把鑰匙,稍一遲疑,邁步走了過去。
走到門口,第一時間試著掏出鑰匙開鎖,可奇怪的是,鑰匙根本插不進去。
「哎哎哎!
」
大背頭呲溜溜跑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回去睡?
」我浮躁道。
貌似自從找回了前世的記憶,我不光眼力、耳力和力氣有了變化,脾氣似乎也見長了不少。
「你知道這屋裡有什麼啊?
得有防備。
你一直都是個菜X,沒傢夥事怎麼行?
」
大背頭說著把揹包塞進我手裡。
原來她剛才沒跟著,竟是跑我屋拿我的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