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還想,既然小小九給的鑰匙開不了鎖,那就甭費力氣,直接用如意扳指。
可接過揹包,我腦子裡突然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萌生出一個我自己都覺得怪異之極的想法。
小小九給我的鑰匙,是很古老的那種。
就和徐榮華死後留給我的鑰匙差不多。
正因為我接受過徐榮華的遺物,所以在當時,我翻閱查詢了不少古代鎖頭的圖片資料。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放棄了用扳指開鎖的想法。
一個念頭的萌生,往往都是瞬間的不經意。
可能是剛睡醒一覺,在經歷過七十六路仙家的朝拜後,我的腦子開始變得靈光起來。
我問大背頭:「你之前跟我說什麼?
」
大背頭愣了愣:「拿傢夥啊!
」
「前頭……你幹嘛不跟竇大寶,不,幹嘛不跟趙白臉睡覺?
」
大背頭一瞪眼:「我不是說了,這身體不是我的,現在我的身子,我祖宗用著呢!
我要睡竇大鬍子,那就是讓這身子占我男人便宜。
可他要是睡我的身子,那他媽就是睡我祖宗,是亂……」
「行了行了!
」我忙讓她打住。
大背頭從來說不到重點,但我已經想到關鍵在哪兒了。
我拉開揹包拉鎖,對著袋口輕聲道:「鏡兒,你來試試。
」
說著把鑰匙塞進了包裡。
大背頭往後仰著脖子,「神經了?
自說自話?
」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她,就聽「吧嗒」一聲。
再看時,那門上的鎖竟然已經開啟了!
我摘下鎖頭,朝著大背頭晃了晃,「這種鎖但凡是想類似的鑰匙,可能打不開,但沒有塞不進去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鎖本身就是反的。
」
「什麼意思?
」
我也再懶得搭理這個二愣子娘們兒,白了她一眼,推開了房門。
兩人前後腳進了屋,還沒看清狀況,房門就在身背後自動關上了。
「蝦米情況?
」大背頭嚇得捱到了我身上。
我本來就提著充電燈,可進屋後才發現,燈光所能照射的範圍,實在小的可憐。
事實是,白色的燈光照射下,我僅僅隻能勉強看到大背頭挨著我胳膊的臉。
「你就打算這麼貼著我?
」我扭臉問大背頭。
「嘖,貼就貼唄,這身子又不是我的,當是便宜你了。
」
「別鬼扯,起開!
」
我推開她,順手把充電燈交給她,找出以前臧誌強給我的火眼。
火光乍現,羸弱的光芒,竟是比現代的充電燈要通透許多。
借著火光,看到正前方桌上有燭台,過去點燃,房間裡頓時亮堂起來。
我終於看清了房間內的全貌。
看起來,這就是一間復古的堂屋。
因為姥爺是那種一輩子捨不得換新家當的人,所以我對這屋裡的陳設算是比較熟悉的。
中堂條案下,一半沒入的八仙桌,兩旁各有一把太師椅。
左邊還有一道小門,即便是不走進去,我也能想象到,裡邊應該是本家正主的臥房。
大背頭提著已經沒甚用處的充電燈,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擡眼望著正前說:
「這是畫?
沒內容啊!
」
條案上方的牆上,確有一幅捲軸,不過是空白的。
眼見大背頭嘴裡說著,提著燈就想往前湊,我一把拽住她,「你給我老實點。
」
我是真怕這小**突發奇想,直接在上麵給我畫一幅『小雞啄米圖』。
大背頭問我:「咱要不要去裡屋看看?
」
我沒搭理她,盯著空白的中堂捲軸看了一會兒,再次開啟揹包,將陰陽照骨鏡拿了出來。
我得承認,我之所以有今天,有一半都是狄家老屋一行所賜。
鬼靈術我很少用,而且看完當時就給毀了。
可上麵的所有記載,都印在了我的腦海當中。
我拿出照骨鏡,狠勁咬破了中指,按照鬼靈術中的記載,用血在鏡麵上畫了一道符籙。
「鏡兒,同生在世,從無尊卑,你,自由了。
」
話落符成,一道光芒宛如流星從鏡中飛射而出,直射入畫軸。
再看時,本來空白的中堂畫幅上,已經多了一個嬌俏的古裝女子。
大背頭看得目瞪口呆。
下一秒,畫中人竟一正頭臉,麵帶微笑走出畫卷,來到了我們身邊。
這從畫裡走出的古裝女子,樣貌一如樓船上被『姓杜的』用酒壺砸死的鏡兒。
鏡兒此刻再不是先前東瀛女子的打扮,眼含淚水,嘴角卻帶著笑:
「這一世,你是我的恩人。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做奴婢,那我便喚你做老闆吧。
」
我凝望她一陣,開口說:「我早先跟一個家裡有錢的同學,去過一趟風化場所。
那時候……那裡的『大閨女』,都喊我老闆。
這麼地,咱們別矯情,都……都……都還是喊我名字吧。
」
見鏡兒似乎難以啟齒,我趕緊說:「你本來姓什麼?
」
鏡兒搖頭:「那時的女兒家多是沒有名姓的。
當初是你……是他給我起名鏡兒的。
」
我立刻說:「那你還叫鏡兒,姓……你當年死在船上,就姓水吧。
」
「水鏡?
」大背頭到底難改本性,斜眼看著我。
我說:「浮華世界,如鏡花水月,唯有鏡中方顯自我。
就叫水鏡兒吧。
」
鏡兒趕忙施禮:「多謝老闆……」
我忍不住翻白眼:「我記得當初去XX總會,第一個喊我老闆的叫嫣梅,你不是想跟她一樣,想跟我拚酒把我灌醉吧?
」
後半夜,我都在和水鏡,以及大背頭聊天。
聊的,都是些有的沒的,總之就是聊不到常理中的正點子上。
不過,我樂此不疲。
按照鬼靈術中的載錄,無論是華夏的鏡靈,還是東瀛的侍鏡姬,都是一種很悲催的存在。
她們掌握著一個世界,但自身的歸屬,永遠都是虛幻。
隻能說,我就是個普通人。
有愛恨情仇,也有心狠和心軟的時候。
人們常把理想和一切的不切實際歸於虛幻的夢想,我更願意,每走一步,在適當的時機,將虛幻變成現實。
天色將明,走出正屋的時候,我無限感慨的對大背頭說:
「我做到了。
」
大背頭依然是個二愣子,還有點二皮臉:「你……你把人嘮的眼淚嘩嘩的,就差把人抱裡屋去,把人給睡了。
」
我為之氣結:「你跑偏了!
我是說,她有家了!
從今兒起,她,水鏡兒,就是這家客棧的老闆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