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偏在一旁卻仍蓄勢力道的銅劍,兀自膽戰心驚。
回過神,隻聽蘇賴疑惑地問:“大哥,他是?
”
蘇倌怒道:“放肆!
大王在此,還不跪下!
”
“嘩啦啦!
”
一乾人長短兵器盡皆撒手落地,全都跪了下來,高呼“大王恕罪”。
“你……你是大王?
”
“小雅”錯愕地看著我。
我從懵逼中緩醒過來,使勁咽了口唾沫,一時間卻是無語。
“妹子,不得放肆!
還不趕緊跪下!
”
蘇倌再次發聲,雖然跪伏在地,身姿仍顯雄壯,隻不過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我完全反應過來,眼珠轉了轉,張了張嘴,卻沒開口,隻是嘗試將一隻腳從“畫牢”裡邁出。
腳底闆踩到牢外的地面上,包括蘇賴、蘇倌在內,所有人的反應卻都是仍然保持跪姿,誠惶誠恐地向後退了一步。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蘇倌身上:“你……認得我?
”
蘇倌眼皮微微顫動,俯首道:“我曾隨父親上朝,見過大王。
”
我使勁點頭。
就差沒連拍巴掌了。
到了眼巴前,我已經完全體會到,這空靈境界和現實世界實在沒明顯區別。
如果說有,隻是時間線不同,或者說是……我穿越到了另一個真實存在的朝代。
要是沒有之前瘋馬場子的經歷,我或許還措手不及。
但在那墓室裡,殘缺活屍的話,已然印在了我腦海中。
即便再是懷疑,此時我也還是忍不住自問:
“我真他娘的是那被唾罵千古的昏君?
”
看看被蘇賴丟在一旁的銅劍,上邊隱約還粘有我的血絲。
心有餘悸。
這個時候,是不是大王都得認。
不然,我一定會被這小白臉砍死!
我又裝模作樣咳嗽一聲,讓蘇倌等人起來。
蘇倌起身退到一邊,再次鄭重介紹,說自己是冀州侯長子,是蘇賴和“小雅”的哥哥。
我鬼使神差問道:“你們父親沒來啊?
”
蘇倌低眉肅穆:“父親一向遵循大王定下的法紀,從不擾民生。
隻是,我這妹子明日就要見大王,所以不能沾染汙濁。
”
我看了“小雅”一眼,點點頭。
蘇倌又道:“我父並不知大王在此,是否要我去通稟,讓他前來?
”
我忙說不用。
我還沒忘了這趟來的目的。
雖然在空靈境界中的舉止,不存在會改變歷史。
但是我來這兒,就隻是要偷回季雅雲散落的靈魄。
現如今,她的靈魄已經找到了,我可不想再多招惹旁人。
心念轉動,我做出一個“驚人”決定。
我腆著臉,趾高氣揚地對蘇倌等人說,寡人……
我也不知道這樣的自稱符不符合這個時代,就隻不要臉地說,新媳婦兒進門,作為新郎官、作為男人,我等不及了,所以得到探報後,便趕來此地迎親。
蘇倌、蘇賴認定我是什麽狗屁大王,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也更清楚我的“迫不及待”是指什麽。
兩人相互對望兩眼,同時橫移到門口,倒退出去的同時,蘇賴不忘向褲衩兵下令撤出院子。
雨還在下,而且更緊、更密。
不大的小院兒裡,就隻剩下正屋裡我和“小雅”兩人。
看看已經從外邊關上的院門,我長出一口氣,扭頭盯著“小雅”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試探著小聲喊了一句:
“季雅雲?
”
“小雅”從剛才就把臉別過去,用後腦杓對著我。
此刻,聽到我喊,仍是頭也沒回,卻是說道:“大王,如此這般,不合綱常。
”
我舔了舔嘴皮子,心說況風所言果然不假,季雅雲雖然隻是靈魄,但到了這裡,非但認為自己是活人,而且還回到了某個朝代,已經完全變成了“當地人”了,並且,還有著特殊的身份……
見她不肯回頭,我低眼看看身後的“畫牢”,心裡的奇異感覺越發濃重。
再看她的穿著,那身衣服比起“雌雄大盜”之一的娘們兒,要顯華貴得多,但這個時代並無絲綢,隻不過衣服樣式縫紉精緻一些,用的布料多了點兒。
“盜爺?
”
“淩四平?
”
我小聲喊了兩句。
對這空靈境地,我並不熟悉。
這會兒“人”找到了,表面看來也沒旁人阻礙。
是否就這麽把“小雅”帶走、以什麽樣的方式帶走,我還是得征求下淩四平的意見。
然而不知所蹤的淩四平,並沒有傳遞給我任何的指示。
反倒是“小雅”,突然扭過臉問我:“你在喊誰?
”
我和她對視,又再嘗試小聲喊:“季雅雲?
”
她面露疑惑:“那是誰?
”
我心說得了,事到如今,面對這“糊塗車子”,也隻能偷著把她“推走”了。
關鍵一點
淩四平呢?
我們是來盜魂的。
現在目標找到了,他人去哪兒了?
“這院子裡,當真有八人遇害?
”
“小雅”突兀問道。
我下意識點頭:“準確的說,是九個。
”
“小雅”偏頭看著我:“連同那胎兒?
”
我點頭。
雨聲雖然大,我耳朵也還好使。
高遠處狼嚎傳來,那是銀四在向我們報訊:院子周圍,全是褲衩兵。
蘇倌和蘇賴,就跟門神似的一左一右在院門口守著呢!
我暗罵了句髒話。
那該怎整?
我剛才已經夠不要臉了,充分體現了一個昏君的急色。
甭管蘇倌、蘇賴是懾於淫·威還是出於對以後的個人利益考慮,他們退出去了,那就等同是縱容我接下來怎麽乾都行。
更直白地說:這哥倆直接把妹子給賣了。
可如果沒有這場雨,我還可能硬著頭皮開院門,說要帶著他們妹子去“夜遊”。
現在,這麽大雨,我又能以什麽樣的借口,實施這次的“偷人”計劃?
另外一個事實
我,是真餓了……
看看桌上,我忍不住向“小雅”吐槽:“你怎麽這麽能吃呢?
”
她先狼吞虎咽了一輪,跟著蘇賴又清掃了一回。
現在,桌上筐子裡,連餅渣都所剩無幾了,菜湯都他娘的沒了。
“小雅”終是臉一紅,現出幾分女性嬌羞,小聲說:“連日趕路,許久沒吃鮮了。
”
“真夠融入的。
”
我低聲嘀咕一句,還在想著該怎麽把她帶走。
可就在這時,“小雅”突然冷冷說了一句:
“大王,你剛才說的若是謊話,那對夫妻便是冤魂一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