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會杜鵑,而是先給幻姬們和季雅雲互相做了介紹。
而後,我告訴紗織:季雅雲不是我的愛人,但卻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再接著,
我再次點了根煙,
眯著眼,隻看著季雅雲,說:“她們各有各的苦,但本質都很善良。
以後,勞煩你幫忙照顧……和約束她們。
”
瞎子終於憋不住了:“我說徐禍禍,你這‘馭人之道’,是得自徐碧蟾的傳授?
”
我狠吸了口煙,搖頭:“沒什麽馭人之道,我隻是想她們好,但是,我應該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她們了。
”
瞎子收起嬉皮笑臉,起身走到櫃台前,自顧抽出根煙點了,同樣是深吸一口,眯著眼,望著窗外的落霞夕陽:
“呼……你這一路來回,都憋著火。
現在,是真要發火了。
也對,你要是再不發火,我都覺得,你是泥捏的了。
”
……
直到在方啟發的幫忙下,在陵園購置完墓地,將所有人皮燈以及水鬽子落葬。
總共十七天,除了‘特殊葬禮’當日,我都沒有離開過城河街的家。
電話,一直在我手邊,但我沒有打電話給郭森,沒打給高戰,除了偶爾和瞎子通話,沒打給過任何人。
直到這天傍晚,我正坐在櫃台後的藤椅裡閉著眼想事,外邊忽然傳來了兩下敲門聲。
“徐禍,我,季雅雲。
”
“進來啊。
”
門一開,季雅雲先走了進來,跟著又進來一人。
乍一看這人的面孔,我險些從椅子上出溜到地下:
“我靠……”
跟著進來的,也是個女的。
實際,還是我的‘房客’和鄰居。
是蕭雨,她本是鬼魂,我二下關東山,探秘廢舊煤礦那次,她機緣巧合擁有了實體肉身,卻是容貌奇醜無比。
猛不丁看到她的臉,真就跟看見鬼似的,所以我真是被嚇一跳。
自打從四靈鎮回來,我和季雅雲的關系,變的有那麽一點微妙。
不存在曖-昧,起碼……我和她,都不這麽認為。
出於關心,她就一直留在了城河街。
她肯定不會住旅館,所以,一直和‘隔壁’的蕭雨住在一棟小樓裡。
“徐禍,直到今天,呵,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說這話的,是蕭雨。
正因為這樣,才坐直身的我,驟然眯起眼睛,同時擰起了眉毛。
季雅雲看出了我的疑惑,摒了摒氣,開口道:“姐夫昨天打電話給我,說……說嵐嵐戀愛了。
”
“跟誰?
”我和桑嵐絕不存在男女之情,但忍不住八卦,並瞬間開動腦筋,“李闖?
”
季雅雲閉上眼,點了點頭:“就是‘泥人李’。
”
“他何德何能啊?
”我很有點‘不忿’,“桑嵐她爸,跟那女人……跟……跟我媽,都同意了?
怎麽就能同意啊?
那孫子就是一玩兒膠泥的,桑嵐跟了他,是不是往後得是逢大集,兩口子一塊兒上街上擺攤兒去啊?
”
“你能積點口德嗎?
”接觸時間越長,季雅雲越發看清楚了我的‘本來面目’和熟悉了我的‘揍性’,“說正事成嗎?
”
“啥正事?
”
“就剛才,我收到一個快遞。
”季雅雲說道。
我愣然:“這……用跟我匯報?
”
“呼……”
季雅雲少有的長吐了口氣,卻是指了指一旁的蕭雨,“她!
”
“昂?
啥……啥意思?
”我是真沒聽明白,而且,也真有點不大願意看蕭雨的臉。
要說以前還沒怎地,可是從楚集鄉回來後,我這些天,不是看到紗織,就是看見杜鵑、水仙、玫瑰、茉莉……
這就好比,看完了超模走秀後立馬去逛狗市兒,思想調整不過來啊……
“啪啪!
”
敲門聲又再響起。
“誰?
”
“我。
”一個男人聲音低沉回應。
我真沒聽出對方是誰,可門也沒鎖沒閂,有人敲門,請進來看看就是了唄。
“進來唄!
”
門一開,進來的,居然是趙奇。
他是挑著一邊的眉毛進來的,可才邁進來一條腿,跟著不光兩條眉毛都‘跳’了起來,而且整個人像是電影裡的僵屍似的,一下子就直挺挺地蹦進了門框裡:“我靠!
”
對於他的反應,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因為他進門就先看見了蕭雨。
那張臉,真是……能把豬都嚇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意思到自己的莽撞,趙奇連忙道歉,但忍不住看蕭雨的同時,後邊卻難以說出別的什麽詞匯。
他腦子到底還是好用的,很快,衝蕭雨點點頭,又朝季雅雲點頭示意,繼而轉向我,說:
“你這陣子,就一直在這兒‘孵土豆’啊?
”
“不然呢?
”
我幾乎沒跟外界聯絡,就是坐在這兒,也偶爾擔心,某天某時某刻,有誰誰誰破門而入,給我戴上手銬,套上黑頭套,把我帶出去。
我他媽聯系誰啊我……
趙奇又忍不住用眼角瞥了蕭雨一眼,很快就再次正視我:
“歐陽若,手術相當成功,都快……快能下地了。
另一個女孩兒,也沒啥大事。
封其三,就是她爹,認她了。
”
“我知道啊。
”我指指季雅雲。
我是沒怎麽跟外界聯系,可季雅雲不是傻叉。
她無時無刻不關注外界,又不像我一樣跟人斷絕聯絡,了解到什麽情況,她第一時間不都得跟我說一下啊。
趙奇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先是說,他是如何如何脫離了一些細節性的懷疑,跟著就開始有點閑聊八扯的意味。
“我現在自身難保,你是知道的。
”我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了當道,“我這些天,琢磨的事,肯定比你多。
我比你忙。
如果你是要我幫你找蕭靜,不好意思,我真沒空。
”
“哦。
”趙奇一臉失落,微微一點頭,就想往外走。
季雅雲忽然衝著我說道:“你就不問我,快遞的是什麽?
”
我一愣怔。
她跟著就說道:“那是泥人李捏的一個泥人,女的。
我才看清模樣,泥人就化了。
”
“什……什麽意思?
”出於原本的職業本能,趙奇回過頭看向她。
這時,我終於留意到,蕭雨那張皺巴巴的臉,表情分外的糾結複雜。
季雅雲緩了口氣,仍是面向我說道:
“泥人背上刻著兩個字——蕭靜。
”
“你說什麽?
!
”
趙奇猛地轉身。
此時間,我也翻身躍過櫃台,及時一矮身,用肩膀將他頂到了門背後。
如果不是這樣,他回身的下一刻,兩隻手勢必會和季雅雲有所接觸,並且是掌握不住力度,會給對方造成傷害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