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瑜臉色一寒,狠狠一腳就再次踢在腿骨上。
那骨頭斷裂後,森森白骨都冒了出來。
謝雲宴疼的瞳孔猛縮,整個人大汗淋漓之下猶如泡在水裡一樣,衣衫混着血水汗水黏在身上,他卻依舊未曾叫出聲,反而吃吃低笑,
“你們想要的,無非是蕭家通敵叛國的東西……可蕭家從未做過,我手中也沒有……”
羅瑜說道:“等我一寸寸打斷了你骨頭,自然就有了。
”
謝雲宴卻不懼:“是嗎,你怕是忘記了,我是束手就擒未曾反抗跟你回的京,除非你能讓戍營之中所有人都閉嘴,讓天下人閉嘴……否則我要是死在這裡……”
“你,你們,還有陛下……誰也沒法給軍中交代……”
“你閉嘴!
!
”羅瑜臉色鐵青。
謝雲宴哈哈大笑,仰着頭時嘴邊全是血迹,鳳眼之中依舊張狂,“惱羞成怒了,那你倒是弄死我啊!
”
羅瑜神色猙獰。
“不管再過多少年……你羅瑜永遠都是那個上不了台面的可憐蟲…哈……哈哈…”
“啪!
!
”
羅瑜見他到了這地步還敢罵他,氣急敗壞擡手就抽在謝雲宴臉上。
謝雲宴眸色一狠,可想起蕭家女眷那狠色又淡了下去。
蘇錦沅就那麼看着他躺在地上渾身浴血的模樣,止不住的掌心發抖。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要謝雲宴别再說了,哪怕服軟也好,求饒也罷,至少不會被打死……
可少年一邊吐血,眼眸卻依舊明亮,明明被打的快要死去也依舊傲骨淩然。
眼見着羅瑜将謝雲宴打的幾乎沒一塊好肉,那邊豫國公沉聲開口,
“行了!
”
他叫住了羅瑜之後,才走到謝雲宴身前。
“謝雲宴,你何必這麼執拗?
”
“我觀你也是個人才,為什麼非得跟着蕭家一起尋死,隻要你如實交代拿出蕭缙通敵之物,我保證你出了這大牢之後将來前程似錦,所過生活絕不遜色于你在蕭家之時,甚至更甚!
”
謝雲宴隻喘息着不說話。
豫國公說道:“你對蕭家忠誠,可蕭家不過是把你當個奴才。
”
“你父親當年是為蕭缙而死,母親也因此而亡,蕭家雖然将你抱回去養着,卻從沒将你當成過蕭家的人,否則蕭缙為何不替你更名改姓,讓你入蕭家族譜?
”
“蕭缙對你好,卻從不讓你入軍中,蕭家之子個個骁勇善戰,而你卻隻是個出了名的纨绔,人人雖稱你一聲六公子,可誰又将你放在眼裡?
”
豫國公蠱惑着說道,
“蕭缙養着你,不過是為了顯示他仁義重情,想要借着你收買軍中人心,讓其他人能忠心耿耿的跟着他,可他卻根本沒将你當成至親子侄。
”
“如今蕭缙已死,蕭家也窮途末路,你何必為着這麼個僞君子受這麼多苦?
”
謝雲宴擡頭看着滔滔不絕的豫國公:“我不向着蕭家,難道……難道還向着國公爺?
等我将蕭家送上陌路之後,再等着你來将我趕盡殺絕?
”
豫國公皺眉:“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我隻是奉陛下旨意查清蕭缙通敵一案,與你無冤無仇,隻要你肯老實交代,我保證時候絕不動你分毫。
”
“保證?
”謝雲宴低笑,“國公爺怎麼保證,給我寫個東西讓我安心?
”
豫國公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沉。
他怎麼可能給他寫什麼東西,要真寫了落到旁人手裡那就是證據,到時候他沒拿到蕭家的罪證反而先把自己給賠了進去,他可沒那麼蠢。
“謝公子何必故意逗弄我,老夫以性命起誓,隻要你肯答應,事後我定會護你性命,決不食言!
”
謝雲宴諷刺笑了一聲。
誓言,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當他三歲小孩?
豫國公深吸口氣,見謝雲宴油鹽不進也是動了氣。
旁邊羅瑜上前就想繼續動手,可豫國公見着謝雲宴氣息奄奄的模樣卻是伸手攔住了他。
打也打了,刑也用了,可是這謝雲宴的骨頭卻硬的難啃。
而且就像是他自己說的,他束手就擒回京之時,戍營至少百餘人都見到,押解入京被關入刑部大牢的事情更是有不少人都知曉。
謝雲宴要是就此死在了牢裡,别說他們沒辦法跟陛下交代,那軍中那邊的人也難過這一關。
豫國公有些不耐的深吸口氣:
“你好好想想吧,機會就隻有這麼一次,是陪着蕭家一起共赴黃泉,還是留得一條性命圖謀将來,我想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
”
“老夫過兩日再來,希望到時候謝公子已經想明白了。
”
他說完之後也不再多言,領着羅瑜轉身就走,而謝雲宴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血迹。
“謝……”
蘇錦沅聽到腳步聲離開,剛想從床闆下爬出去時,就對上了謝雲宴那雙鳳眸,那眸子裡染着血色卻依舊清明,隻靜靜朝着她搖搖頭。
蘇錦沅心中一咯噔,連忙縮了回去。
牢中安靜至極,兩人隔着雜草彼此對望,謝雲宴身上殷紅血色流了一地。
許久之後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那原本離開的皂靴又重新出現在牢中。
蘇錦沅猛的閉氣,連呼吸都停了下來,而羅瑜站在牢中環視了一周,見裡面沒有旁人,而謝雲宴閉着眼垂頭躺在那裡時像是暈過去。
他這才皺了皺眉。
“難道是我猜錯了?
”
那楊宏真的隻是來審問犯人的?
羅瑜四處看了一眼,腳下朝着這邊走過來時,蘇錦沅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見那皂靴在牢中走了一圈之後,突然停在了木闆前面,抓着劍鞘朝着床上捅了進去,蘇錦沅緊緊貼着身後的牆壁眼睛都急紅了。
“唔…”
就在這時,謝雲宴悶哼了一聲,喉間隐隐傳來吃痛的喘息。
羅瑜原本想要低頭的動作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謝雲宴時,将劍收了回來,走到謝雲宴身旁:
“你也有今日。
”
他用劍挑着謝雲宴的下巴,看着他疼昏過去時臉色慘白似鬼。
他低哼了一聲,到底不敢真讓人死了。
“出去後找個大夫來替他順口氣,别讓人死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