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好些人被謝雲宴突然離京的事情,攪得心緒難甯。
這邊,謝雲宴幾人離京之後,卻半點沒被京中那些人影響,乘車一路朝南而去,先是走的陸路,打算等到了仙陽之後,去那邊的漕司陸衙繞上一圈,打探打探情況,再改走水路。
謝雲宴難得閑适下來,能夠陪在蘇錦沅身旁,時時刻刻見着她。
不必避諱旁人,不必在意他人眼光,就隻有他和蘇錦沅,一路遊山玩水,仿佛周圍的空氣都清新爛漫了起來。
當然,要是沒有汪茵在,他心情就更好了。
“嫂嫂,吃……”餅。
路上停下休息時,謝雲宴手裡的餅子還沒遞出去,那邊汪茵就咋咋呼呼地叫道:“阿沅阿沅,快來吃點心。
”
她扒拉着手裡的食盒,打開來後,裡頭整整齊齊地放着好些點心。
蘇錦沅瞪眼:“怎麼還有這麼多?
”
她們離開京城都已經五、六天了,還以為帶來的東西吃的差不多了,沒想到汪茵居然還有這麼多點心?
“多嗎?
”
汪茵塞了一塊綠豆糕進嘴裡,一邊嚼着一邊說道,
“咱們走的時候不是上元節嗎,府裡做了好些點心,也就是走得急,我娘就随便給咱們裝了兩匣子好存放的,說怕咱們路上餓着。
”
“前幾天都趕上了在客棧歇腳,這些點心也就沒動。
”
說話間她撥弄了撥弄那些點心,
“我剛才讓紅豆看了,都還能吃,隻可惜忘記裝馬蹄酥了。
”
她最喜歡了。
蘇錦沅笑着刮了她鼻尖一下:“出門在外有的吃就不錯啦,哪還有挑三揀四的。
”
她拿着塊點心咬了一口,那點心酥脆又帶着些軟綿,入口香甜,中間還夾着一點兒酸梅幹,中和了甜膩之後,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蘇錦沅愣了下,擡頭道:“這方子,是杏兒給的?
”
她嗜甜,汪茵卻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當初纏着杏兒替她做點心時,杏兒就中和了她們兩人的口味,做出了這種甜中帶酸,酥脆軟綿的點心。
汪茵沒想到蘇錦沅一口就吃了出來,點點頭道:
“杏兒那會兒不是給過我方子嗎,還去我家裡教過廚子呢,隻是終究不如她手巧,就是照着方子做出來的,也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
杏兒做出來的點心,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隻可惜……
蘇錦沅聞言神色黯淡了一瞬,想起那個為着她死掉的小姑娘,哪怕時隔數月,心裡卻還揪着的疼。
咬着點心,壓下心頭酸澀。
蘇錦沅才想起謝雲宴剛才叫她,不由扭頭道:“阿宴,你剛才叫我是想說什麼?
”
謝雲宴看着那盒子點心,默默将餅子塞進了袖子裡:“沒什麼,今天夜裡怕是趕不到下個城鎮了,隻能在這裡落腳。
”
“嫂嫂想吃野味嗎,我讓人去獵兩隻來……”
蘇錦沅看了眼周圍。
立春之後,山中積雪已經化了大半,隻剩下薄薄一層。
嫩芽新發,邊上都是綠意,他們選在河邊避風的地方暫歇,她說道:“現在好打獵嗎?
”
“可以,雖然不如冬雪時豐厚,可找幾隻果腹還是可以的。
”謝雲宴說道。
汪茵頓時睜大了眼:“打獵?
”
謝雲宴目光微頓,狀若無意地說道:“咱們剛才過的那片林子,應該就有不少獵物,隻可惜我傷勢未好,讓春回他們去吧。
”
他目光落在汪茵身上,
“你要去嗎?
”
汪茵頓時心動:“我也能去?
”
謝雲宴說道:“當然可以,隻是獵幾隻野兔野雞果腹,又不是大型狩獵,去玩玩還是可以的,讓春回他們護着你就行。
”
最好多去一會兒!
汪茵本還心動極了,瞧着謝雲宴笑容滿面的樣子,卻下意識防備,直接一把抱着蘇錦沅的胳膊瞪着眼:“謝六,你笑得這麼賊幹什麼?
”
她撐着眼角,學着謝雲宴的假笑,
“總覺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
謝雲宴笑容一僵,磨牙摸了摸身旁放着的劍,冷笑:“那你就别去了!
”
這死丫頭,怎麼看怎麼煩!
“我去!
”
汪茵連忙起身,提着裙擺就朝着春回他們跑了過去,朝着蘇錦沅揮手,“阿沅,你等着,我給你獵隻肥兔子!
”
蘇錦沅無奈:“你小心點。
”
“知道啦!
”
汪茵揚聲答應下來,就翻身上馬,跟着春回他們返回了之前的林子,而這邊謝雲宴面無表情,第一百零一次後悔,他當時就該将汪茵扔回京城!
蘇錦沅見他黑着臉的樣子,拿了塊點心給他:“你怎麼總同阿茵過不去?
”
謝雲宴沒接點心,滿是嫌棄的扭頭:“明明是她跟我過不去……”
跟蘇錦沅同吃同睡也就算了,一天裡有大半時間都纏在她身邊,靠着她“阿沅”“阿沅”的叫個不行,讓他連說句話都得見縫插針。
他鳳眼都垂了下來,嘟囔道,“煩她。
”
早知道還不如讓蘇衡娶了她。
蘇錦沅哭笑不得:“阿茵就是個小姑娘,又沒招惹你,你跟她置氣幹什麼。
”
“誰讓她總是纏着你。
”
謝雲宴可憐巴巴的看着她時,黑眸透出委屈,“你都一整天沒怎麼跟我說話了,要不是她是個女的,我都覺得嫂嫂移情别戀了……”
“嫂嫂,你瞧瞧我。
”
蘇錦沅先還沒覺得什麼,可被他這麼直愣愣地瞧着,嘴裡的話更是直白得讓人忍不住臉上發燙,她瞪了他一眼,有些警告地道:
“謝雲宴!
”
謝雲宴纏人的架勢一收,熟練地一捂腹部,垂眸,癟着嘴:“哎喲,好疼。
”
“……”
蘇錦沅簡直快被他氣笑了,朝着他捂着的地方就是一巴掌,“裝!
”
打從京城出來,他三五不時就“疼”上一回。
剛開始蘇錦沅還以為謝雲宴是真的傷口還沒長好,騎馬颠簸了疼,就讓他上了馬車跟着他們同乘,還一路照顧着,可後來才發現謝雲宴每次叫疼的動作,一氣呵成,熟練得有些過分。
直到前兒個他們路上遇到截道的,謝雲宴上一刻還在哎喲叫疼,下一刻擡腳踹飛了兩個八尺壯漢。
蘇錦沅就是瞎子,也能瞧得出來他是裝的。
“你這傷是打算裝到天荒地老了?
”蘇錦沅瞪他。
謝雲宴臉皮極厚地說道:“嫂嫂要是心疼,天荒地老也行。
”
“……”蘇錦沅,“呸!
”
她算是看出來了,離開京城之後,這厮的臉是越來越厚了。
謝雲宴被罵了也不惱,難得汪茵被春回帶走了,賴在蘇錦沅身邊跟她說話,夏生瞧見他死皮賴臉外加裝瘋賣傻,忍不住撇開了頭。
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