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芸挺着個大肚子,跟霍柔一起慢悠悠的走過來:“祖母她們說是累了,跟着何家老夫人一起先回去了,我跟阿柔剛放完河燈,瞧見那邊焰口想着叫你一起過去看看。
”
“大嫂,那邊瞧着挺熱鬧的,要不要過去看看?
”霍柔在旁說道。
蕭雲萱也是搖着蘇錦沅的胳膊:“大嫂大嫂,去吧去吧,我還沒見過呢,六哥也去!
我剛才聽寺裡的小和尚說,燒了法船之後還會分發齋果,咱們也去拿一些!
”
大佛寺的齋菜做的很好,可最出名的卻還是齋果。
蕭雲萱早惦記了很久了,隻這幾日寺中齋果都得應着法會用,她一直都沒嘗着,這會兒聽着說放完焰口會分發一些,她迫不及待就想過去。
蘇錦沅卻不想湊這熱鬧,實在是那邊人太多。
還沒過去就能瞧見熙熙攘攘的湊在一塊,看的人頭皮都發麻。
“我就不去了,我得再替我爹娘放兩盞河燈,你們去吧。
”
“六弟呢?
”
“我也不去了。
”
謝雲宴也還要替亡父放燈,扭頭對着身旁道,
“春回,你跟夏生陪着三少夫人她們過去,記得護好了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别讓人沖撞了。
”
春回連忙點點頭:“是,公子。
”
“六哥,你怎麼不讓他們護着我?
”蕭雲萱不滿的撅着嘴。
謝雲宴垂眼看她:“就你這皮實的樣子,你不沖撞了别人就不錯了,誰敢撞你?
”
“我哪兒皮實了……”
小丫頭惱怒着張嘴就想反駁,謝雲宴拎着她衣領将人從蘇錦沅身邊扒拉了下來,然後拍了拍她腦袋,“是,你不皮實,你就是個假小子。
”
“不是要看人放焰口嗎,趕緊過去吧,要不然待會兒人家法船都該燒完了。
”說完叮囑了句,“等下去了之後别亂跑,寺中人多,别讓人碰着了三嫂。
”
“我知道!
”
蕭雲萱不高興的打掉了腦袋上的爪子,“六哥,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你别拍我頭,再拍就長不高了!
”
謝雲宴不客氣的嗤笑:“本來就是個小矮子,拍一拍說不定還能揠苗助長。
”
蕭雲萱頓時跳腳,伸着手就想去撓謝雲宴。
謝雲宴卻直接一手抵着她腦袋,就将人定在原地,而蕭雲萱抓着他胳膊擡着腳不斷踢騰,卻連謝雲宴的邊兒都沒礙着。
“不僅矮子,還短腿兒。
”謝雲宴嘲笑。
蕭雲萱簡直被氣哭,扭頭就告狀:“大嫂!
你看他!
”
蘇錦沅哭笑不得的輕拍了謝雲宴一下,将蕭雲萱從他手中拯救了出來。
“你别總欺負小七。
”
教訓了謝雲宴一句後,蘇錦沅才哄着小姑娘,“别理你六哥,回頭讓祖母教訓他,你趕緊跟你三嫂、四嫂去玩兒吧,要不然就趕不上燒法船了。
”
哄着蕭雲萱氣沖沖的跟着魏婉芸她們離開,蘇錦沅見杏兒瞅着那邊也是躍躍欲試,就朝着她道:
“你也去看熱鬧吧,待會兒再回來。
”
“謝謝少夫人!
杏兒眼睛彎彎,忙對着蘇錦沅蹲了蹲身子,就快步追上魏婉芸她們,拉着行露和連桑嘀嘀咕咕。
這邊蘇錦沅等着他們都走後,這才睨了眼謝雲宴:“小七就是個小姑娘,你幹嘛成天欺負她?
”
謝雲宴淡聲道:“我哪有欺負她?
我這是提前讓她面對現實,免得對将來期冀太高回頭失望。
”
“?
”
蘇錦沅剛開始還沒聽懂謝雲宴的意思,見他朝着腦袋上比了比個頭,瞬間就明白了他意思,忍不住就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胡說什麼呢,小七才多大,以後還會長個子。
”
蕭雲萱虛歲也才九歲,哪能看得出來高低?
謝雲宴嗤了聲:“我九歲時就已經比何家那小胖子還高了。
”
蘇錦沅想起剛才見過的何詢,十二歲的年紀肉嘟嘟的長得挺可愛的,怎麼就成小胖子了,更何況蕭雲萱是個女孩兒,哪能跟着男孩兒比個頭。
她要是真長到謝雲宴這麼高,将來怕是連婆家都不好說。
蘇錦沅見謝雲宴洋洋得意的樣子,隻覺得這人幼稚極了,多大的人了還跟人比這個?
……
重新點了河燈,寫上了早逝父母的生辰八字,又将河燈放進了往生池中。
謝雲宴也放上了他生父的河燈,跟蘇家夫婦的放在一起。
之前蕭家的那幾盞河燈已經被水流推入了水面最中央,混在了其他河燈裡面分辨不出來哪一盞是他們的,而蘇錦沅推着後面放下的幾盞燈卻是靠在岸邊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
蘇錦沅鼓着臉吹了吹,又伸手撩水,那河燈一動不動。
她忙折了根樹枝去戳,一手抓着身旁的柳樹搖搖欲墜的,好像随時都會掉進水裡。
謝雲宴眼皮子一跳,忙将人拉了回來:“你幹什麼?
”
“送河燈啊。
”
蘇錦沅看着那些停在那裡的河燈說道,“我聽人說,這往生池上放着的何等,寄托着生者的思念和祝福,也承載着死去之人的來世的福氣。
”
“河燈飄得越遠就代表逝去的人福氣越濃,下一世也會更加富貴安甯。
”
“這誰傳的謬言。
”
謝雲宴對這說詞嗤之以鼻,人死了就死了,哪還有什麼來世,況且要是放盞河燈就真能讓人下一世投個好胎,甚至能有富貴安甯,那這世上哪還有那些貧苦之人?
他心中半點不信這說詞,可瞧着蘇錦沅認真的模樣。
嘴裡說着胡謅的,卻還是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後,然後伸手朝着水面上揮去。
衣袖紛飛之時,一道掌風落在水面之上,那水浪翻湧而起就直接就朝着那幾盞河燈拍了過去,謝雲宴剛給了蘇錦沅一個得意的眼神,可誰知道下一瞬就被打了臉。
那河燈沒被水波推走,反倒是那水花太大直接澆滅了燈上放着的蠟燭。
河燈面料輕薄,見水之後被打翻,晃晃悠悠的就朝着水底沉了下去。
謝雲宴:“……”
原本耍帥的手僵在半空中,扭頭對上蘇錦沅面無表情的臉,謝雲宴神色讪讪,“這個……我不是故意的,說不定是這幾盞燈上福氣太重了,那紙燈盛不住……”
“謝!
雲!
宴!
!
”
蘇錦沅眼瞅着那河燈沉進水裡,氣得抓着手裡的樹枝就去抽他。
謝雲宴連忙拔腿就跑。